那次她叮嘱梅守礼好好照料沈芙蓉,结果呢?
照料到沈芙蓉撞墙自杀了!
梅守礼坐椅子上,脑袋恨不能埋到椅下边去,不出声了。
梅小芒坐一边,怀中抱着梅小枫,也是不发一言。
梅念弟坐一边,昏昏欲睡。
见着了殷四郎进来,李风娘立刻大变脸,一口一个四郎叫的亲热。
殷四郎点了下头,叫了声姥娘,然后看向了梅小芒,“小芒,咱走吧。”
梅小芒抱着梅小枫站起身来,“姥娘,今天晚上委曲你了,我跟四郎先回去,明日一早过来。”
“唉呦不委曲不委曲,我会照料好芙蓉的,你们快回去吧,这些时间也辛苦了。”李风娘忙摆手。
梅小芒恩了声,抱着梅小枫跟殷四郎一块上了驴车。
抱着梅小枫,不好骑马。
回到庄子,梅小枫已然睡着了,梅来弟也睡了。
只是梅来弟烧的有热开水,梅小芒跟殷四郎赶路这几天都没有洗澡,等洗刷完毕躺到床上时已然是半夜。
梅小芒捱着床便睡着了,殷四郎看着她轻轻蹙着的眉峰,暗自叹气。
他伸胳膊抱紧了她,也好快沉入梦乡。
第二天,二人一大早便醒了,殷四郎随意做了下早餐,吃过之后叫梅来弟照料梅小枫,他跟梅小芒去了镇子上。
李风娘神采奕奕,见着了二人,脸笑的好像菊花。
“走吧,找方氏复仇去。”梅小芒开口说。
“走,瞧我今日不撕烂她的臭嘴!”李风娘非常积极。
“记住,是要为我娘复仇。”梅小芒提醒这点。
《大楚律》对打人也有规定,打的狠了要吃牢饭,因此必需找点理由打着冠冕旗号,这样子就算闹到公堂上面,那可以当作是无意。
譬如说打的断手臂断腿了,要是是恶意的,那少不得要吃牢饭。
要是无意的,那只赔偿钱便可。
不得不说,碰到方氏这样的,真的很棘手,用话语辱骂,对方压根不当回事儿,只可以打。
打还要小心谨慎,不可以过于界。
荥阳县驻兵2万,兵营在荥阳县西郊,荥阳县西边是贫民区,房租便宜,梅守谨跟方氏梅蒜儿仨人租了个小院,一月只需800厘。
对这小院,方氏跟梅蒜儿是很满意的。
院中铺着青砖,就算下雨了也不用担忧一踩一脚泥。
刮风也不用担忧沙尘。
院中有水井,不好像在村庄中,吃水还要走大老远去挑。
惟一不方便的是吃穿用度都要用钱买,这点太坑人,为此方氏叫梅蒜儿回了次梅家老家宅,带了几袋子小芒过来。
从家里带小芒,再加上梅守谨给的家用钱丰厚,因而方氏跟梅蒜儿在这儿住的很是满意。
如今梅守谨中了进士,方氏跟梅蒜儿便更满意了。
只是也有叫她不满意的:梅蒜儿的婚事儿。
之前在大关庄为殷四郎闹过当众扒裤子的丑闻,有这丑闻在,略微好点的人家都不会要梅蒜儿。
如今梅守谨中举,一般人家看在这点,可能会上门求亲,可一般人家这会方氏已然看不上了。
“别担忧,等你哥考上进士当上官,届时有的是人登门求婚。”方氏宽慰梅蒜儿道。
梅守谨就在一边坐着,听言点了下头,“是,未来我为官,有的是人求娶你。”
如今他是进士,已然拥有了做官的资格。
哪只怕没中进士,可只需梁望肯出力,那他混个县官做做是轻而易举。
届时去外地当县官,当地的人不知大关庄这一桩丑事儿,自然就容易嫁出。
只是,依照参卫军的意思,他该是留在荥阳县的。
梁望争取的,该是荥阳县县官。
他一直知道,参卫军和梁望重用他,为的只是对付梅小芒,在这两个跟前,他只是个工具一个棋子。
没有关系,可以被人利用,这也是种能耐。
本来因为是童生而被村庄中尊敬的他,在梅小芒的一通指责下,被扒光尊严,被人押着游街示众。
梅小芒将他狠狠的打入了地心。
他在大关庄就好像一只狗人人叫打,还被撵出了村庄。
最终梅小芒还一把火烧了他暂且居住的窝棚,叫他彻底没有了归宿。
本来体体面面的他,因为梅小芒,啥都没有了。
人人都说断人财路如若杀人爹妈,可梅小芒断的是他青云路,这可是比杀他爹妈还要重的罪恶。
呵,梅小芒大费周章的将沈芙蓉找回来?
这般被其它男人糟蹋过的贱货,失去了贞洁,跟妓女有啥区别,这样的贱货旁人都避之惟恐不及,可梅小芒她居然还找回来当娘亲,这是自个给自个找麻烦呀。
梅小芒这般将弱点呈到他跟前,他不抓住狠狠打击下,真的对不起梅小芒的犯蠢。
这会梅小芒该怒火冲冲的要找过来吧?
非常好,他等呢。
这回,他看梅小芒能奈他何。
梅小芒这回还真奈何不了他,梅小芒这回来,主要就是为打击方氏。
梅守谨没有将方氏放到心上,方氏不管被打的多惨,都不会叫梅守谨有一扔扔的伤心难过。
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牲,只有在影响到他前程时,他才会真正的彷徨难过。
这点梅小芒清楚,殷四郎也清楚,因而在殷四郎一脚踢开大门后,梅小芒向前一步,目光在院转了圈后,笑着开口了。
“呦,这不是两次都被我夫君压一头的孙进士么,居然真的住在这寒酸的小院呀?”
梅小芒口吻夸张,一对桃花眼在院中转来转去,小脸蛋上的讽刺之色浓郁,“看看这院破敝的,墙角砖都不成块了,这至少的有20年了?”
“哎呀,门窗也挂蛛网,大进士,当了专门舔贵人的狗,结果就只可以住这样的院呀?”
“这舔的有一些吃亏呀。”
“是不是舌不灵活侍候不了贵人呀?要不我去给你买一只狗,叫你每天都观摩学习?”
梅小芒话音落,本来因为殷四郎的踢门而吓一大跳的方氏立刻站起,居然敢讽刺她的宝贝儿子,这比讽刺她要严重百倍呀!
她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梅小芒破口大骂,“哪儿来的小……嗷!”
小荡、妇的妇字还没有来的及出口,殷四郎影子快如鬼魅,瞬时来到方氏跟前,抬手冲着她的脸颊抽去。
气力之大,直接把方氏抽的身体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面上。
殷四郎神态寒冽,一对幽黑的眼不带分毫感情地看着她,“你再骂一个字试一下?”
“唉呦,居然敢骂进士娘子,这是活腻烦了吧!”李风娘夸张的叫了声,几步奔到方氏跟前,抬腿一跨,骑坐了方氏身上,她手里拿着一根缝衣针,针头在阳光下闪动着寒光。
她嘲笑几声,“这开口总是喷粪,天天吃粪吧,我给你缝上!”
这话讲完,她手里的缝衣针狠狠的冲着方氏身上扎去。
方氏又惨叫出声。
殷四郎抽她的那掌太重,她脑袋嗡嗡响,因而面对矫健的李风娘,她一下失去先机,被李风娘拿着缝衣针在她身上扎。
她何尝受过这样的罪,瞬时疼的好像扭麻花一样在地面上打滚。
李风娘两腿跟左手齐上,死死的按住方氏,手上的缝衣针不住往方氏身上扎,“老虔婆,居然敢骂进士娘子,瞧我今日不将你的嘴扎烂!”
梅小芒站一边看着这幕,呆住了。
这,这李风娘居然带了武器!
一根缝衣针!
她莫明的想起以前曾看的某部剧,这可是里边某位姑姑的绝技,没想到在这异时空居然又见到!
她看的瞠目结舌。
梅蒜儿也看的瞠目结舌,只是她好快回过神来,瞥见墙角放着的大笤帚,赶快走过去提起,预备帮方氏一把。
梅守谨倒是站原地没有动,脸阴沉似水。
这种泼妇当中的战争,他一个儒生,对此是深恶疼绝的。
哪怕被打的是他的娘亲,他也没拉架的意思。
殷四郎一直在关注着院中的情形,他没有看过那部神剧,不知道扎针这门绝技,因而诧异之后好快便转了注意力。
这会看到梅蒜儿举着大笤帚要加入战局,他立刻面无神情地看着梅蒜儿。
在他的意识中,没不能打女人这种所谓的绅士举止。
只需欠打,那便该打。
只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还是该梅蒜儿先出手,这样子他才有充分的出手理由。
否则的话,定要被梅守谨揪住小辫子狠狠的吃亏。
梅蒜儿手里举着大笤帚,目光不经意的瞥到殷四郎,见殷四郎居然在看着她自个,不禁呆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殷四郎还从没这般用心地看着她看过。
说实话,到如今为止,她对殷四郎依然没彻底死心。
她跟着梅守谨也见过许多人了,但这帮人当中没有个比的上殷四郎,包含那个啥胶王。
殷四郎长的好,气质也好,如今更是凭借能耐中了进士。
之前乡闱第一。
会试是第一。
再有这样的相貌加持,并且工夫还那样好,实在全能!
这样的相公,搜遍大楚只怕也找不出几个?
虽说方氏这一些天一直说要给她找更好的,但她心中清楚,哪儿还有比殷四郎更好的。
即使是有比殷四郎更好的,那她也高攀不上。
因此说,殷四郎是她所可以遇到的最好的人了。
并且,有跟殷四郎的丑闻在,这一生,她最该嫁的,还是殷四郎……
只是,殷四郎身旁站着梅小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