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放弃科考这条道，心中没压力，不好像其它考生那样斟酌语句，心中有啥就想啥，会的就写不会的就空，称的上一气呵成，刷刷刷的将所有题写完，时间只过去大半日。
此刻只是第一天下午，他还要在这格子间待一天半，明日傍晚才可以离开。
他有些无趣的坐桌前，一手支脑袋，另一个手无意识的在桌上轻点着。
他在思索年氏的事儿。
将年氏送往黄海，这究竟可行不可行……
正寻思着，远处传来了走路声，一会后，梁太炎出现于了他的格子间门边。
格子间都有门，梁太炎推门而入，他忙站起。
“写完了？”梁太炎目光往他跟前的考卷上扫了扫，低声问。
他点了下头。
“交卷吧。”梁太炎道。
他猛的睁大了眼，这御前考试还可以提早交卷？
“左右你不参跟排名，不用顾忌。”梁太炎说着抽走他的考卷，抬腿走了。
殷四郎啧了声，忙跟上。
梁太炎去了紫禁城的殿宇，隆庆帝跟梁贺也在，见着他来，梁贺笑说，“这样快？”
“会的写，不会的不写。”殷四郎道。
“一块瞧瞧。”梁太炎将几张考卷分给隆庆帝跟梁贺。
殷四郎在帖经的部分空一题，其它的都答出来了。
梁太炎看的是策论，一字一句看的很是用心。
等看完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殷四郎，“你说北闽府鳌蝎县鳌蝎湖当中有一种名为黑虎虾的美食？”
殷四郎的这篇答案因地制宜，列举了几个地方，臧无垢的家乡便是当中之一。
黑虎虾的美味他已然品尝过了，配上辣子做成麻辣黑虎虾，那味儿不能更棒，要是鳌蝎县以鳌蝎湖养殖黑虎虾，那肯定能叫整个县里的平头百姓都富裕起来。
黑虎虾放前世价就不低，更况且是这儿，靠着黑虎虾鳌蝎县肯定能富裕起来。
“是，之前我跟小芒去州城参加……”殷四郎将跟臧无垢的结识经过说了下，他重点提了黑虎虾有多美味以及他跟梅小芒本来的打算。
他们两个个本来打算等寿诞过了后去鳌蝎县采买黑虎虾苗。
前一些天他在守城门时见到臧无垢了，臧无垢来的晚了，他就将他安排到殷黑山居住的小院，叫他随着殷黑山一块住。
等寿诞结束，他们一块去鳌蝎县。
梁太炎听完了这一通原因，长长的噢了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果真不假。”
“是的，我跟小芒听爷说起他在黄海的见闻，都非常神往，等以后有空了，我两个打算去那里转转。”殷四郎道。
梁太炎点头，“有时间去转转，你们两个个脑筋活泛，没准看一看就可以改善当地平头百姓的日子了。”
“你谬赞了，我跟小芒也只是爱吃、爱玩。”
梁太炎一笑，将手里的考卷递给隆庆帝，他口中说，“行了，有这篇应答在，你这御前考试算是通过了，我想不会有人比你的答案更好。”
“答的不错，继续忙你的。”梁太炎挥了下手。
殷四郎应是，躬身退出了殿宇。
他一走隆庆帝便感慨，“父皇，我觉的该叫他们两口子到各地去当县官，他们脑筋活泛，主意儿也多，各地方经过他们的治理，当地平头百姓的日子肯定要比之前强。”
“将各个县里走一遍？”梁太炎笑了，“他们夫妇只怕不愿。并且他们两个如今背负着10多亿两白银的债务，还是先挣钱吧。”
“要想富先修路，有了路好多事就好说。”
事总要个顶个地来，不心急。
这夫妇两个的人生刚开始罢了，日子还长着呢。
殷四郎不知道隆庆帝有叫他当一生县官的想法，他回了皇极宫去找梅小芒。
这会已然快傍晚，梅小芒正在小灶房预备晚餐。
见着殷四郎出现，她非常稀奇，“怎样这会便出来了？”
“太皇看我写完了，便放我出，左右我的成绩不参跟排名。”
“这般呀，也是。”梅小芒点了下头，“刚好，过来帮我切菜。”
殷四郎恩了声，走过去洗了手，然后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想起当中在考场上思索的，他犹疑一瞬，还是问，“爷说要将我娘送到黄海去，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梅小芒答的爽快。
这事殷黑山先给她说了，但她没有对殷四郎讲，“我不想跟你谈起她。”
免的坏了心情。
殷四郎听言苦笑，“这种事左右爷是肯定会跟我说的，恩……他说等娘能上路了便将她送走，但是她的眼……你的仙泉水能治疗她的眼，因此我想……”
这一句话殷四郎说的吞吞吐吐，梅小芒暗自翻白眼儿，“你想等她眼好了再送她走是吧？”
殷四郎飞快的恩了声，声音非常小。
“行，只需就好像如今这般由爷看着她，叫她闹腾不出啥幺蛾子，可以等眼好了后再走。”
她很少拒绝殷四郎要求，这回的要求在情理中，符合他的脾气，她一早就想到会这样子了。
殷四郎听言抿了下唇，低声说，“谢谢。”
“和我瞎客气啥。”梅小芒头也不抬的说，“投生到她的肚儿中也不是你可以选择的。”
殷四郎听言，唇角扯了下，挤出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来，“今日的策论是拿你举的例子……要不送我娘去黄海时，咱也过去？你不是说想吃鱿鱼么？”
绿峰镇不靠海也没有湖泊没有大河，水产品少，梅小芒提过好几回这事了。
梅小芒听言，犹疑一瞬，“届时瞧瞧吧。”
她是非常想搞些新鲜的海鲜，可要是跟年氏同行，这她的好好考量。
因此这事就暂且这样定下来了，御前考试好快去，梁太炎隆庆帝梁贺仨人审阅考卷，殷四郎继续看守城门，梅小芒的空了就会去找娜木钟玩，墨荷腿弯骨裂了，没办法再去找娜木钟的晦气，娜木钟跟梅小芒二人结伴逛遍了京师。
好快，御前考试结果出来了。
殷四郎不参跟排名，他的好友臧无垢中了状元。
臧无垢其它部分都答的很好，策论部分答的也非常好，去年跟殷四郎做了朋友，这期间二人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二人曾详细谈了梅小芒发家经历，他拿梅小芒的成功做表率，提出了鳌蝎县养殖黑虎虾发家致富的办法。
这算是因地制宜，给出了具体的办法。
其它考生要不答不上来，要不全都是设想，也有拿梅小芒这出头鸟当例子的，可了解的不如臧无垢详细。
臧无垢本身是庄户人，知道的多，也提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其它三部分也答的很好，肚中有知识还可以搞实践，这一回的状元非他莫属。
梁太炎对臧无垢的考卷满意至极，在御前考试后的琼林宴上亲自考校他的学问，考完后立刻动了把他把他赐为驸马的想法。
戴容只生了梁贺梁烨俩儿子，可其它的妃嫔生的有公主。
拿公主笼络住臧无垢，叫他跟梁家绑在一块，这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就是要是当了驸马，那束缚就多了，臧无垢未必想当驸马。
想人家死心塌地，那首先的叫人心悦诚服。
因此梁太炎找来了殷四郎，叫他帮着打听臧无垢的口风。
臧无垢也认识许多人，他中了状元之后今天去赴这的宴会，明天去参加那个的诗会，行程安排的很满。
殷四郎也忙，梁太炎的寿诞临近，京师的治安成了重中之重，他每天只有在城门关了后才有空闲时间。
就是梁太炎交待的事他还是非常上心的，他乘着晌午吃饭时去了趟医堂，叫殷黑山将这事转告给臧无垢。
几天后，他又在城门关了后亲自去小院寻问臧无垢的意见。
说起这事儿，臧无垢当即脸成了苦瓜。
不止梁太炎有将他招为姑爷的心思，其它世族官家也有将他招为姑爷的心思。
那些高门千金想寻个合适的良人不容易，他脾气好，学问好，长的也不错，还没婚配，是再合适不过的良人了。
“不心急，我一点都不心急，四郎，太皇那里你可得给我推了。”臧无垢拉着殷四郎的手郑重的嘱咐，“便说我目前只想着立业，等立业之后再成家。”
“但你年龄也不小了，其它人20岁小孩都可以跑着打酱油了。”殷四郎道。
“不就比你长两岁，不急，不急。”臧无垢摆手。
“那你喜欢啥样的？”殷四郎问。
“跟我谈地来的，恩……就好像你跟弟媳妇那样就非常好。”
他本来一心念书，没有想过成家的事儿，后来见识过殷四郎跟梅小芒的相处，他心中有了标准：夫妇，便该像这对那样，轻松自在愉悦。
而像梅小芒这样的女人可以有几人？放眼整个大楚也找不出几个。
因此他不急，真不急。
一生的事儿，宁缺毋滥。
而殷四郎听了臧无垢这话，心中明白了，谈地来，这仨字说着容易，可要是真的找一个跟自个三观相同，兴趣爱好相同，脾气又好的小娘子哪里有那样容易。
在心中叹气，他回宫去了。
他回去时梁太炎还没有歇息，他将这事回禀了下，梁太炎听完，啧了声，“还蛮有想法。”
“是，臧兄他目前没成家的想法。”
“那你说给他指派个啥官职比较好？”梁太炎问。
“此等大事儿，我……”
殷四郎正想拒绝，梁太炎径直开口打断了他，“我允许你说，你是他好友，更了解他，用人嘛，还是人甘心情愿比较好。”
“呃……臧兄他目前的想法是叫鳌蝎县的平头百姓富裕起来。”
“那便叫他当鳌蝎县的县官吧，刚好3年一度的吏治考核要开始，鳌蝎县的县官该调任。”梁太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