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温暖,有些柔软的双唇接触到一起,没过多久就主动分开,亲自做出这一举动的朱翊镜看着面前仍旧面带微笑的包仁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嗯,本王这可是第一次,你应该赚到了。”
说罢,朱翊镜瞥了眼仍在远处,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的游笙兰。
抬起胳膊,包仁久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我这也是第一次,殿下并不亏。”
“呵。”
朱翊镜对此嗤之以鼻:
“有那个闲心,还是听我说说吧。”
“殿下请讲。”
竖起两根手指头,朱翊镜脸上不知为何浮现出一股戏谑的神情:
“首先,我的确要放过你,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个人太孤独这种话,纯属无稽之谈,前有陛下这种后天努力一鸣惊人的天才,后有一个你不认识,但即将名震天下的神人。
这两个人,是除去你以外,我仍旧敌不过的。”
并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包仁久反而更好奇朱翊镜口中的后者:
“那敢问殿下,这个后一位名震天下的神人,究竟是谁?”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拍拍包仁久的脸颊,朱翊镜看起来有些不满:
“你该关心的,是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放过你。”
见朱翊镜不肯说,包仁久有些遗憾:
“可惜了,那请问殿下为什么要放过我呢?”
“糊弄,你就接着糊弄。”
指了指包仁久,朱翊镜没好气地继续道:
“其一,你真的很聪明,但是我要告诉你,人心这东西再聪明也不可能永远都算对,智者千虑必有一疏这话不假,但是愚者千虑也必有一得,得失之间,谁也说不准。”
听到朱翊镜这番话,包仁久若有所思:
“受教了。”
“我还没说完呢。”
又拍拍包仁久的脸颊,朱翊镜让她先不要插嘴:
“但是这跟放你走没什么干系,之所以让你走,是因为我刚才下棋输给你了,不但输给你了,还输得很惨,所以我要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思来想去,还是从自己最擅长的入手,我们就以天下为局势,好好进行一场游戏吧。”
“那……”
拉住朱翊镜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包仁久颇为不解:
“殿下为什么认为自己会赢?”
“这话就没见识了,天下充当棋局和单纯的下棋不一样。棋盘上下棋你只需要用好自己的智慧,该走一步就走一步,但是若以天下为棋盘,你手中的棋子可是活的。
听不听话都是另说,即使你精心布局,算好了对手所有可能的路数,但是下出去的棋子可未必会如你所愿,乖乖落到应该落下的地方。
至于诱饵战术,以少换多,你还得考虑交换的棋子值不值,毕竟活着的棋子价值也是各异,不能纯粹以数量考虑。”
说到这里,朱翊镜俯身到包仁久的耳畔,轻声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更何况,下棋的人不只是你我,陛下,梁首辅,江南的肥猪们,鞑靼的蛮子,都在这棋局上搅来搅去,你的棋子,下一刻可能就会变成别人的棋子。比如现在,就有锦衣卫盯着你我。”
说完想要说的话,朱翊镜随即抬头,笑嘻嘻地和包仁久对视。
沉默片刻,包仁久站起身微笑拱手:
“多谢殿下赐教,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说罢,包仁久转身便想离开。
“且慢。”
突然出声叫住包仁久,朱翊镜又竖起两根指头:
“第一件事还没说完,第二件事更是未开口,不要那么着急。”
无奈,包仁久只好坐回椅子上:
“请。”
一脸坏笑坐在包仁久身旁,朱翊镜亲昵地开口:
“我说过,你一身黑色,很有意思。今日起,棋局仍旧由黑子开始,这是其一。
其二,你的腿是怎么变瘸的?”
并未第一时间回话,包仁久先是双手抱拳道谢,然后起身拄着拐杖立在朱翊镜面前,脸上笑容不变:
“多谢殿下,殿下您看我,现在像什么?”
细细打量一番拄拐站立的包仁久,朱翊镜忽然扑哧一声乐了:
“那,你要报谁的仇?”
“自然与皇家无关。”
坐回到朱翊镜身旁,包仁久笑着回答道。
“哦。”
刚有兴趣的朱翊镜顿时失去了兴趣:
“那你爱干什么干什么,现在可以回去了,我等着你出第一招。”
知道朱翊镜这是在下逐客令,包仁久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对着朱翊镜微微鞠躬,随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凉亭。
歪着头目送包仁久和游笙兰打过招呼后,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朱翊镜忽然不再笑了。
啊,接下来的很有趣,但也会很提心吊胆。
早知道就不放她走了。
算了算了,反正想杀她随时都有机会,还担心什么。
“殿下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啊——啊,是笙兰啊。”
冷不丁听到游笙兰在身旁开口,朱翊镜差点嗷一嗓子跳起来,好在及时控制住情绪,这才没有当场丢人现眼一把。
抚摸着胸口砰砰乱跳的心脏,朱翊镜嗔怪地瞪了眼游笙兰:
“你以后请走路带点声音,不然可就太吓人了。”
游笙兰则是一脸无辜,摊开双手莫名其妙:
“我可是当着殿下面走过来的,真要说的话,还是希望殿下以后发呆不要过于沉迷其中。”八壹中文網
“呃……算了,走吧走吧。”
拍拍衣服后摆,朱翊镜从椅子上起身,拉住游笙兰的手掌便向殿内走去:
“好歹答应二哥等到结束,那就按照约定,继续回去发呆吧。”
一听到要回诗会上,游笙兰就感到一阵头疼,但无奈朱翊镜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好在回到诗会上后,并没有更多的人关注朱翊镜和游笙兰去了哪里,还没等朱翊镜松口气,二皇子和李茂才双双上前慰问道:
“三弟(殿下),没有什么问题吧?”
呵呵一笑,朱翊镜用没有拉着游笙兰的另一只手摆了摆:
“没事没事,只是和她谈了谈天下局势而已。”
二皇子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三弟,天下局势,可不是你和他该聊的。”
然而二皇子只顾着与朱翊镜交谈,却是冷落了殿内其余的年少士子。
于是,突有一名士子带着几分不满开口道:“三殿下莫非是看不起我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