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香港。
深夜的夜总会,高分贝的音乐震耳欲聋,四周炫目的镭射灯也让人头晕眼花,女人和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混着酒水和烟草的气息,浓烈的让人喘不过气。
“开门!”
几个男人堵在厕所门口,啪啪的拍着门。
“他妈的......他肯定躲在里面吸粉。”
为首的男人穿件花衬衫,脖子上的金链子闪闪发光,手里夹着根冒烟的雪茄,戒指上镶嵌的蓝宝石有鸽子蛋那么大。
“把门给我踹开。”
他吩咐手下的人,重重的吸了口烟,退到一旁。
随着‘砰’的一声低响,那扇厕所门不堪一击的门锁骤然脱落,几个男人蜂拥而入,留下了两个守在门口。
“我来了哦,宝贝。”花衬衫男人摇头晃脑的喊着,一扇一扇的踹开每个隔间的门,最终找到了那个蹲坐在马桶边上,吓得瑟瑟发抖的瘦小男人。
花衬衫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了出来。
男人吓得嗷嗷直哭。
“刘哥,刘哥饶了我吧。”
“来来来,兄弟们。”
被称作刘哥的男人吆喝着众人上前,“看到没,新晋香港小生,四十亿少女的梦,现在他妈的跪在爷面前磕头。”
周围哄笑一片。
那个‘新晋香港小生’抱着刘哥的裤腿,哭的稀里哗啦。
“他妈的滚远点。”刘哥抬腿踢开他,又吸了一口雪茄,才走上前蹲下道:“你为什么不从我们这买货了?毒戒了?”
刘哥捏住他的下巴,左右转着他的脑袋端详着。
“刘哥,我找到了一伙日本人,他们的粉真他妈的纯,太上劲了,我就没在您这买过了。”
年轻人说着,摸了一把满是眼泪的脸,“3a级别的粉,您要是想要,我帮您联系。”
“日本人敢在我们地盘上卖货?”
“刘哥,他们的货确实好,□□,□□。”他说着,摸索着身上的口袋,终于找出一个小袋,里面装了一些白色粉末。
“您看,我这还有点,您试试?”
刘哥招呼手下过来按住他,自己则接过那一小袋东西,在食指的第一个指节上倒了一点点,凑近鼻孔,吸了进去。
“我操!”刘哥骂了一声,“真他妈的给劲。”
......
“三合会,香港现存□□成分中,他们占了半壁江山,其余的全是些零散的小帮会,不成气候。”
知昼窝在沙发中,望着窗外的灯光,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顾名思义,三合会有三个头,大哥周通,二哥三个名字不详,道上叫他们跛子袁和四指刘。”
知昼垂在沙发下的脚懒懒的荡着,又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啪’一下点着打火机,对着镜子前面打领带的安室透说道:“今晚我估计周通不会来,组织的意思,让我们在周通出现之前都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今晚就是正常的谈生意。”
“谈毒品生意。”知昼笑笑,从沙发中爬起来,跑到包里摸摸索索,最后拿出一小瓶白色的粉剂。
“喏。”
她扔给安室透,然后又仰面摔回柔软的沙发中,“今晚先让他们尝尝甜头,后面这种货还有的是。”
组织要插手香港市场,就得找本地□□合作,不然有货也没地儿卖。
“这东西超五十克了吧?”他掂量着手里的小瓶子,笑笑说道:“咱俩都可以判死刑了。”
“你倒是很清楚。”知昼呛了他一句,不过语气上听不出什么异常。
“今晚,他们提什么要求都得答应,否则可能就见不到周通了。”知昼说着站起来,拿着手中的一沓资料习惯性的轻拍着腿,走到安室透面前的洗手池,对着镜子‘啪’一下摁亮了打火机,将手中的资料全部烧毁,半似开玩笑似的,说:“见不到周通,生意做不成,我倒没什么,你一个新人,说不定小命都没了。”
安室透愣愣的盯着她的手看了半秒,才缓缓点了点头。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房门就被敲响了。
来了两个人,领头的穿一身灰色西装,身材壮实,中等个子,左手拄一根黑色木拐,通体漆黑,但是涂了亮漆,一看就是昂贵的材料。
进来的时候,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应该就是所谓的‘跛子袁。’
跟在他后面的那个,穿着穿着宽松的花衬衣,下面是一条干净的白色沙滩裤,踢着一双拖鞋就来了。
是四指刘。
“请进请进。”她粤语并不好,本来学几句普通话已经很让她为难了,更别说粤语这种外地人根本听不懂的高难度方言。
“哎,不必不必,说日语就行。”四指刘抬了抬手,知昼这才看到他的右手没有大拇指。
“那就多谢了。”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把两人引到桌前。
“安室先生,人到了。”
她朝安室透点点头,走上前坐在他的身侧。
“晚上好。”他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跛子打断了。
“废话少说,你们能提供多少货?”
安室透笑了笑,才道:“你们需要多少?”
知昼安安静静的低头倒茶,没插嘴。
袅袅雾气升起,沁人的茶香让人心神宁静,跛子看了一眼面前杯子中浮浮沉沉的茶叶,才说道:“我们要多少,那得看你们有多少。”
“整个香港,夜总会,ktv,所有娱乐场所中,一大半都是我们三合会的,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市场吗?”四指刘嘿嘿一笑,“我们以前,都是从好几家那里拿货的,像你们这么猖狂的,我还没见过。”
“这么大的市场,你们供得上?”跛子也有些半信半疑。
他们坐的是榻榻米,知昼桌下的手轻轻敲了一下地面,安室透会意,便点了点头:“供得起。”
“草,小鬼子真牛逼啊。”四指刘用粤语和跛子这么说。
跛子也笑,边笑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是磨的细碎的粉末,他倒了一些在桌面上,拿起一旁的杯盖,推着那些粉末到安室透面前。
“您这是......”他目光冷下来。
“谈生意嘛,你不吸点,我们怎么知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条子弄来的卧底。”四指刘语速很快,日语发音不太标准,经他的嘴说出来,有点滑稽。
知昼双手交叠在腿上,抬起头,却正撞上跛子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没诚意?”他这话像是威胁安室透似的,却是看着知昼说的。
“鬼子先生,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四指刘摇摇头,拿起桌上的茶猛灌了一口,“你们是强龙,可我们是地头蛇,在日本,我们给你们下跪都行,可是在香港,在我们的地盘,就得守我们的规矩。”
安室透盯着那一小撮粉末看,没有动。
“那这生意就......”跛子说着,去摸放在一旁的拐杖。
知昼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安室透就先叫住了跛子。
“瞧您这话说的。”他哈哈一笑,低下头朝那堆□□吹了一口气,全吹散了,“你们这些破烂,也配跟我们的货比吗?”
在跛子和四指刘惊愕的目光中,他掏出了知昼给的白色小瓶。
他动作很流畅,像个常做这事的瘾君子。
他在桌上倒了一点,又抽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撕了一页,卷成吸管粗细的直筒,低下头,准备吸。
“等等。”跛子按住了他的手。
“你们管事的,是这位小姐吧。”他目光森森,直直的盯着知昼。
她迎上他的视线,然后又对上安室透的目光。
“让她吸。”跛子指指她,又坐了下来。
安室透扔下那根纸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咚’一下放在桌上。
他眼光微暗,盯着翠色的茶水看,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四周静下来,大概有两三秒的时间,知昼没打算让安室透沾这东西,两三秒,足够她下决定了。
她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安室透放在桌下的左手按住。
她一愣,继而抬头看他,却只看到隐在金发下的,他布满阴霾的眸子。
接着,他抬起手,袖口挥动带起呼呼的风声,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我带着你,是想让你给我长面子的。”他松了松领带,“你他妈是不是看上他们了?这两只眼珠子乱瞅什么呢?管好你自己!”
他骂她,语速非常快,但是音调却不高,压抑着的低沉的声调,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吼叫都可怕。
知昼捂着脸,吧嗒吧嗒的掉着泪珠,委屈的道:“我没有啊先生。”
“滚到卧室里去!”他推了她一把,她的后脑撞到身后的博古架,上面的小玩意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砸在昂贵的木地板上,在整个空旷的屋内异常清晰。
她被撞的脑袋晕晕的,左半张脸连着耳朵都嗡嗡作响。
四指刘笑的开心,跛子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知昼呜呜的哭,踉踉跄跄的跑进卧室。
她关上门,留了一条缝。
安室透那一巴掌打得她半张脸火辣辣的疼,跛子明显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们两个人都过分轻敌了。
“请吧,安室先生。”
安室透重新拿起那个纸管,低下头,把桌上的白色粉末吸了进去。
四指刘乐的直拍手。
“再来点。”他又倒了一些在安室透面前。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皮因为刺激反应不停的跳动,他的双眸紧紧的闭上,他低低的,忍耐着低哼了几声,才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目光狠戾。
他的呼吸已经非常不平稳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下头,把四指刘倒的那些□□又尽数吸入。
知昼扭头走到床边,拨通了前台电话。
“你好,能送几桶冰上来吗?我这里要开几瓶香槟,十桶左右吧,大概十五分钟后送上来。”
前台小姐甜美的应下。
“再来点再来点。”四指刘乐的不停拍手。
“好了。”跛子挡住他的手,“你要吸死他啊。”
“啊哈哈哈哈,给我试试。”四指刘搓搓手,拿过安室透放在桌上的小瓶,迫不及待的倒了一点在桌面上里,然后低头吸进去。
“我操!”他舒服的缩着脖子,指尖沾了一些涂在牙龈上:“太他妈爽了,二哥,你快试试,就是这个味。”
跛子盯着安室透,拿过那个小瓶倒在面前的桌子上,用餐刀把粉末推成一个细长条,接过四指刘递过来的透明管,猛地吸了一口。
“嗯。”他竖了竖大拇指,眼眶憋的通红,“是好东西。”
在安室透冷淡的目光里,他站起来,朝他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意:“我会安排你们和通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