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执着于调查孩子的下落,她对此并不十分赞成。
她从不构思未来,活一天少一天的人,有什么未来可言,安室透却是个时刻对未来有憧憬的人,他会计划生活,对每一天都热情对待,明明这么多年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依旧能够在面对她的时候露出太阳一般的灿烂笑容。
这是他最吸引她的特质。
在当年,她差点在组织中沉沦的时候,是他拉了她一把。
但是,现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寻找,在她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
明明有更重要的事做的……
比如抓回那个叛逃的sherry向组织邀功,或者干脆提着她的头向组织邀功,再比如抓到赤井秀一上交组织或者公安,都是当下最紧要的事情。
他不该被连死活都不知道的,一个从未谋面的孩子绊住脚。
而且……很危险。
因为冥冥中总感觉这孩子被组织所控制,所以总感觉这是陷阱,组织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所以她不抱任何希望。
而安室透,总是抱着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干脆不要去找就好了。
在这件事上,她跟安室透出现了分歧。
矛盾,就更不可避免了。
裂痕越来越大。
本来他就忙于部署公安扣留sherry的事情,知昼也被那个警视厅的内鬼弄的焦头烂额,两个人刻意的避免见面,连通话内容都变得像公事公办。
两人从热恋期步入了奇妙的冷静期。
……
她坐在组织研究所的资料室内,快速的敲击着键盘。
这一天,一半的组织中高层都出动了铃木特快列车抓捕sherry的行动,gin不在,vermouth不在,组织内能够以身份压制她的两个人都不在,rum神出鬼没,很少在组织基地出现,所以现在,她想查什么都是自由。
她得早点为自己做打算,将来如果组织覆灭了,她得提前备下赖以生存的抑制剂配方,而且这东西在组织之外能不能配制出来还未知,早点想办法总是好的。
将需要的文件拷贝进u盘,她站起身来提着包打算离开,手机却不小心敲到了键盘上的a字母,跳出来的浏览记录中,显示前几天有人查阅过aptx4869的资料,只是一时的好奇心,她点开了这份药物资料。
aptx4869这个药,资料不全,有一些被权限限制,能够查到的很有限。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系列复杂的分子式和化学符号,她并不是专精这方面,对这些也没有兴趣,因此按动鼠标将一旁的滚动条一路下拖,打算飞快的将资料浏览一边。
文件的最下面,是这药物的用药死亡名单。
屏幕上的字体快速滚动着,她目不转睛一一扫过,视线却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工藤新一。
前几天,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还说跟工藤新一通过电话,而现在,显示在那份名单上的,工藤新一的名字后面,清楚地写着‘死亡’二字。
而且,工藤新一……
她想起五年前,那个小子冒冒失失的,几次三番差点闯下大祸,后来,他会不会一样冒失?像五年前那样,不顾后果的去探查组织的事情,然后因为某些原因,使得他不得不在公众视线内消失。
他竟然跟组织有关系吗?
趁着时间还多,这个机会也难得,总觉得这些东西在将来会派上大用场,她将残存的能够看到的aptx4869资料拷贝一份,然后快速删除所有访问记录,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资料室。
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天色昏暗,头顶是大片大片炽烈的火烧云。
她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安室透的电话。
“事情都结束了吗?”她将u盘扔进包里,同时问道。
“嗯,稍微有点波折,vermouth果然没打算放过sherry。”他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而且……赤井的死,似乎更有问题了。”
“最近总是在连轴转啊,bourbon。”知昼拉过安全带扣好,“该休息一下了吧。”
“如果你想说孩子那件事……”他顿了顿,“果然我还是不想放弃。”
“……”他对这件事真是异常执着,知昼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回复他。
然后就是沉默。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才缓缓道:“我今天可能会回去很晚,你累了就先休息吧。”
“今晚很多工作。”她声音异常冷静,“我回自己的公寓,关于警视厅的卧底,我有头绪了,但是还要确认一下档案和跟他有关的案件卷宗,所以今晚你回去后早点休息吧。”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转换成一丝浅浅的叹息。
“……好。”
……
休息了几天,也算是冷静了几天,她决定回群马一趟。
多年没有回家,父母大概早就不认识她了。
本来计划很简单,却在加油站见到了毛利一行人。
“毛利侦探?”她将车子缓缓停在毛利小五郎的车后,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怎么了?车子有问题吗?”
“抛锚了啊。”毛利踢了踢车轮,有些气愤的抓了抓头发,“可恶!我的网球美女,难道要泡汤了吗?”
“沼渊小姐?”兰走上前,“你也要出去玩吗?”
“我要回一趟家,在群马。”她笑着回道,“你们呢?要出去玩?”
“因为铃木列车出了点事故,所以园子请我们去伊豆的别墅度假。”
“诶,原来你们要去伊豆吗?”知昼靠在车边,看着毛利叽里呱啦的跟拖车队打着电话,旁边的两位女高中生满脸遗憾。
“看来今天是去不了了!”园子可怜巴巴的耷拉着眼睛,“我还想训练一下网球技术呢!而且特别教练也要被我们放鸽子了啊!呜呜呜——”
“园子……”兰尴尬的拍拍她的肩膀,“下次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如此……”知昼拉开车门,“我送你们去好了。”
“啊?这、这不太好吧,知昼小姐不是要回家吗?”兰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每次总是先想到别人方不方便,这种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的好女孩真的太难得了,工藤新一舍得就这么放着青梅竹马不管,自己当死人?
“没关系,反正今天去不了明天也可以嘛。”知昼朝众人昂了昂下巴,“走吧,不过后排有点挤,可能要委屈柯南坐在兰腿上了哦。”
“啊、不!完全不委屈!”戴眼镜的小学生竟然红了脸。
知昼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
他在脸红什么啊?难道真的是喜欢大姐姐吗?
到了网球场,她才见到了那位‘特别教练’……
知昼坐在网球场外围的阴凉处,抱着手臂看着场地中央的金发男人,挑了挑眉。
查赤井的死因……依旧从柯南这里入手吗?
身边的小学生完全愣住了,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安室透对面,表情呆滞。
远远的,安室透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抬头算是回应。
金发男人帅气的发球动作引得园子和兰不停夸赞,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朝众人走过来。
“中学以后就没打过了……”他笑得谦虚,“真是献丑了。”
他站在她身边。
她没说话。
柯南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不和谐感。
在吵架吗?这两个人?
兰和园子还在说着什么,知昼则歪头静静听着,满脸认真,却没有插话。
她本就话不多,这种场合更擅长倾听。
“柯南,被球打到的话就危险了……”兰弯着腰,好脾气的叮嘱着。
柯南点了点头,却转身抓了抓知昼的裙角。
安室透的眼神定格在他抓着知昼裙角的那只小手上。
他怎么这么喜欢抓知昼的衣服?
“嗯?怎么了?”知昼低下头。
“知昼姐姐……”柯南压低声音,“他是组……”
“小心!”
安室透的喊声让知昼愣了一下,她抬头的瞬间,眼角看到一个白色物体快速的飞了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抓,那物体却飞速从她的指间穿过,然后,‘咚’一下砸到了柯南的脑袋上。
“柯南!”兰大惊失色。
“他是……他是……”柯南捂着头倒在地上,口中还在无意识的呢喃着刚刚想问的那句话。
知昼也被吓到了,走上前半蹲下来靠近这个聪明的小男孩,他似乎有什么话一定要跟她说清楚似的,抬起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裙角。
“……”柯南张了张嘴,但意识却渐渐模糊,玻璃球一样漂亮的眼睛缓缓闭上,陷入了昏迷。
兰被吓得嘴唇发白。
……
柯南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枕在知昼腿上。
“啊醒了醒了。”园子惊喜的喊兰过来,“小鬼头醒了。”
“醒了吗?”安室透靠近沙发,半蹲下来平视柯南的眼睛,“醒了的话,可以把手从我女朋友裙子上拿开了吗?柯南君?”
“诶?”柯南后知后觉的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知昼的裙角,手上力度撤掉的瞬间,他的手指微微发麻,看来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
“凶小孩子干什么?”知昼抱住柯南让他坐直身子,轻抚了一下衣服上被他抓出的褶皱,好脾气的问道:“怎么样?头晕吗?”
“这里是……哪里?”柯南还晕晕乎乎的,也可能是暂时避免和安室透针锋相对。
“医生来了。”兰推开房门,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是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如果后面有头晕症状的话,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哦。”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柯南的情况,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兰很有礼貌的跟上前道谢。
知昼越看越觉得兰可怜。
那个工藤新一不管死了还是没死,留这么懂事的女孩子一个人孤独的等他,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很过分的事情。
当然,执着于一些不该执着的事情,拖沓任务的进度,也是很过分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看向安室透。
后者似乎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几个人正围着柯南说着什么,他便趁机走上前,悄悄站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手。
知昼转过身去。
“出来一下。”他轻声说道。
柯南时刻注意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思绪缠成一团乱麻。
他是组织的bourbon,而她是曾经潜入组织而且获得代号的中高层,现在回到警视厅做警察,她是否知道安室透的真实身份呢?毕竟知昼好像一点都不防备这个金发男人的样子。这个bourbon频繁出现在知昼身边,甚至跟她交往,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思来想去,因为获得的情报太少,柯南没有办法进行完整的推理。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就是知昼和安室透的身份是对立的,跟这个金发男人接触过多,对知昼绝对没有好处。
思及此,柯南紧张的握了握拳。
“啊——我的头好晕,好想睡觉……”他捂着脑袋,大声喊道。
“那你可以去二楼的房间休息哦。”一旁的女大学生指了指楼上。
“那、那!”柯南跑上前,拦住正欲跟安室透出去的知昼,抓着她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
“知昼姐姐,陪我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