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众人均在鹿长老的喜宴上醉生梦死,连许久未曾露面的雁行高和雁景丽也在之列,眼见着少主和少夫人都来赏脸鹿长老的喜宴,他们二人心中更是有数,鹿已被拉拢至他们的麾下,而鹿长老和小长老雁户鲜向来一丘之貉,如此看来他们二人势必是投入少主一派了。
“大哥,许久未见,”鹿长老去房中换了一件衣衫之后,又回到了前厅的酒肉里,如今他的靠山是少夫人,自然腰杆也是挺直了一些。
雁行高看着这不同以往的做派,在看看自己的阁中门可罗雀,这里确实门庭若市,虽心里依旧鄙夷却不敢有所怠慢,连忙端起酒杯,声音洪亮说着一句:“恭喜三弟,抱得佳人,”说毕就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一场婚宴,不是天作之合,只是来往皆为利而聚,也叫魔界众人看清了如今的形势。
夜深露重,巫少廷再次选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并未与慕禾同床而寝,而慕禾将从云波夫人处哄骗而来的烈火冥丹交给了彼岸花精。
“哈哈哈哈哈......本座有了这烈火冥丹的助力,还怕斗不过天帝那老儿?!”
慕禾看着彼岸花精如此的张狂得势,也不忘开口提及道:“你要我替你办的事办到了,那我呢?”
彼岸花精与慕禾“朝夕相处”多日,自然是不会忘记自己的这位恩人,将那烈火冥丹收下后,便双指召唤出一股真气,将那真气注入到慕禾的腹腔中,慕禾的腹中一阵疼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彼岸花精便开口说道:“叫巫医吧。”
“少主,少主,恭喜少主!”
巫少廷已褪去衣衫正欲躺下,听闻慕禾的侍女慌慌忙忙跑进来,见着他便跪地磕头。
“何事?”
“少主大喜,少夫人有喜了!”
巫少廷眉头紧蹙,难道那几日......他带上一根金铸的圆形烛台去往了慕禾的房中,疾步而行,猛地将门推开,便看见跪了一地的巫医,连同父王也在一旁的坐着,隔着一扇细织双雁的屏风,正仔细问询着慕禾的胎像如何。
慕禾更是一脸娇羞,坐在一旁享受着众人的恭贺,千尊玉贵。
巫少廷不顾众人的恭贺之声和巫见古的阻拦,径直走向那屏风后,看着卸去了钗环的慕禾,抓起她的手腕,在她的面前咬牙切齿道:“你算计我?!”
慕禾似乎早已他这般,并不感到意外,抬眸对视,眼神戏谑。
“是又如何?”
两人如今这般不顾及表面的情分,索性不遮不掩,摊开了说,巫少廷手里的力道更是重了一层,捏得慕禾眉头有些皱起,这时巫见古在外发话了:“廷儿。”
“如今慕禾有了身孕,你更应该在她身边陪护。”
“父王......”
“来人啊,去把少主的东西搬过来,以后那间房就落了锁,少主今后就住在此处了。”
巫见古一声令下,巫少廷本想反抗一番,不料屏风后传来了慕禾得意的声音:“多谢父王。”
魔界少夫人有喜的消息传了出去,明里暗里恭贺的,道谢的,送上厚礼的不胜其数,就连整日久居冥界的云波夫人听闻这一消息也是难得的高兴,难怪她这女儿如此有把握能掌控魔界,如今既有了骨血,若是个男儿,还愁今后这魔界不为她所用吗?
秋水在仙界都听闻了这一消息,只是不同的是,仙界中人对这消息更多的是惆怅。
“魔界似有恢复往昔之势,巫见古是万年玄铁都拴不住的孽徒,这下子魔界又有精神了。”
“是啊,仙界如今武将凋零,柒野将军算是能冲锋陷阵的,若是当年青司......”
一位仙君赶紧捂住了嘴巴,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两个字便是“慌不择言”,若是被人听见是要惹事的,只好装作无事发生,看了看四周无人,匆匆而过。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蒙鹤将这两个人的话都听进了耳中,如今仙界可上阵杀敌的武将不多,想当年青司何尝不是仙界第一武将,捉饕鬄,拿钩蛇,捍卫乾坤,惊天动地,就连七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他也是第一个主动请缨去往前线战场之人。
“师兄!”
蒙鹤一路小跑至孤寂岭,只是没让他想到的是归元天君和南极仙翁均在此。
“师父,天君,你们......”
蒙鹤看着青司已恢复得比往日又精气神多了,而那二位上神也似不是第一次来此处一般,心中便知,是青司醒来的事情他们二人皆知情,那便不再互相遮掩。
“蒙鹤,忘川在何处?”
“在如故居。”
南极仙翁若有所思,归元天君打开了龙骨卦,卦面异常凌乱,预示着时隔七万年的仙魔大劫会再次来临,只是未能知道胜负,龙骨卦乃上古盘古大神的随身占卜,集天地之灵气,万物之精魄,如今竟也有参透不了的卦面。
“师父,这结界可有办法打开?”
南极仙翁摇摇头,今日他们二人来此便是为此结界而来,眼看着魔界蠢蠢欲动,他们何尝不知仙界可用良将不多,若是能将困住青司的结界打开,便也能让青司上阵杀敌,抵消两万年前与沁缘帝姬的恩怨,救六界于水火,但今日就算联合归元和南极仙翁二人之力,这结界依旧无法破。
“蒙鹤,巫见古当年为情弑神,恐怕......”青司看了一眼归元天君继续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一句话似乎点醒了归元,锦瑟的尸首和重生一直是巫见古的痛,但锦瑟的尸身早已被巫见古带回了魔界,不过离开了仙界的锦瑟若不能及时重生,只怕是也再也不会醒来,想必那巫见古若再次攻上仙界也是为此事。
“仙翁,我记得太上老君那处有烈火冥丹,传说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可有此事?”
“却有此事,只是那烈火冥丹药性凶猛,当年老君自己也不过只练就了五颗,三颗被偷了去,剩下两颗一颗在天帝处,还有一颗在我处。”
“若如此,可否借我一用?”
“莫非天君要前去魔界,与那魔君谈判?以此为要挟,劝巫见古退兵?”
归元天君点点头,魔界如日中天,虽此番做法于仙界颜面不符,不过若是能因此避免六界大战,什么颜面不颜面,只要六界不受这祸根的牵连,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忘川带着秋水来到了魔界的边境之眼,这里魔气重重,忘川带着她躲在云海中观察着如今地面的局势,秋水揉了揉眼睛,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她知道那都是魔界的兵勇,看来数量不小。
“如今慕禾怀了魔界的骨血,冥界势必会与魔界一起攻入仙界。”
“嗯,所以仙界才会如此紧张,师父也同我说过,随时最好战斗准备。”
“若你前线杀敌,我也会同你一起。”
秋水看着忘川说道,她不愿只屈当一个闺中吟唱的女子,而是更想两人并肩而行。
“师父?!”
二人正当谈话之际,忘川看着远处归元天君独自一人从南方下到了边境之眼,拿出一封信,将那信从边境之眼坠下,然后呆立在一旁,不曾离去,守在天上的柒野将军,也不知这一举动,意欲何为,下界问道,归元只与他寥寥几句,他便也返回了仙界继续镇守。
“怎么?”
“师父怎的一个人单独在这边境之眼?莫非他是要独自前往魔界?不行,我要去看看!”
秋水拉住了心急的忘川,告诉他:“或许天君自有打算,今日这事既然没有告知,就连柒野将军也被打发回来了,不妨你再静观其变。”
只见那边境之眼大开,三位魔界的使者毕恭毕敬地迎着归元天君往魔界走去,归元是上神自是不怕这重重的魔气,只是魔界中人也是知道归元与魔君的关系,自是也不敢怠慢。
“巫见古。”
“归元......”巫见古面无表情,随后又笑了起来:“不,此刻应该尊称一声岳父大人。”
归元不将他放在眼中,只是变出了一个乌木色的锦匣,打开放置在巫见古的面前。
“当年锦瑟与你,违背六界纲常,锦瑟宁愿违背天条也要与你相爱,触犯神仙法纪,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容她。”
“哼!”巫见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说道:“仙就是仙,吃尽百家香火,到头来连情与爱都不能容忍。”
“若是换了别人,或许可以,但是你,绝对不行!”
“就因为我是魔?魔又如何?魔可以给锦瑟她想要的一切,我可以给她魔界夫人的地位,享万方朝拜,享与天齐寿,还可与我同享魔族的崇拜,做神仙有什么好?断七情舍六欲连欢爱都不被允许,这就是你们说的修行?!”
归元不想与他过多争辩,只是说道:“今日来,我为锦瑟。”
“锦瑟早已是我魔界人,与你何干?!”
“锦瑟的尸首你已带回,可她终究,是我的女儿,是留着仙界的血,你若是能退兵并向仙界臣服,我便可将锦瑟死而复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巫见古听完一阵狂笑,连同魔界众人都纷纷笑了起来。
“归元啊归元,枉你一届上神,到头来还需要用锦瑟来做交易,要我向仙界臣服?休想!除非我死了,除非我魔界再无人举旗,除非我魔界的兵马全都血染仙界,否则绝不可能!”
“那锦瑟,便只能永久地躺在你的寒冰中,直至耗尽元神,尸体腐坏,再也不能轮回至六界!”
“谁说的!你以为只有你们仙界才是神通广大吗?我乃万年魔君,手眼可通天,即使没有你,锦瑟我也可自己救活!”
“你!”
“来人啊,去请夫人。”
只见巫见古朝着手下人吩咐一句,不过转瞬,一身着黑色凤凰羽掛袄的美艳夫人,头戴金冠绿松石,耳衔两颗南海黑玉珠的女子从后款款而来,归元一看,震惊不已!
“锦瑟!”
是锦瑟,是她的女儿锦瑟,从前美艳仙界的花神锦瑟,从前那样仙骨气韵,清冷无物的锦瑟如今却彻底成了魔。
“父亲,多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