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看着已是完璧之身的彼岸花精在仙界如此来去自由,又想起了当年他与彼岸花精的协议。
“天帝,当年我助你夺得天帝之位,只是可惜啊,你心软没能将青司一件了之。”
天帝沉默不语,青司虽是他的师弟,但仙骨奇佳,法力修为皆在他之上,若是当年青司不被他与彼岸花精的幻境所困,只怕如今在这天帝之位的,就是青司,天帝一手撑着这龙椅,栩栩如生的龙头,根根分明的龙须无一不展示着仙界之首的权威。
“若是当年之事被重新提起,你觉得你的天帝之位,还能坐的安稳吗?”
“你!当年之事早已翻篇,你一个魔头,谁会信你的话?”
彼岸花精狂放大笑起来,早知这天帝就是背信弃义之人,如今高台而居,自是有一万个理由来反驳自己,它也不慌不忙,在这福禄殿中悠然自得,一字一句将那日之事说起:“当年青司才应是众望所归,你不过是借了我的力,截胡了而已,还真当自己能掌控全局,是碟子菜了?”
“放肆!”
天帝被彼岸花精震怒,他将山海震放于手中,彼岸花精当年用来换取自由的一丝元神还困在天帝的手里,两人互为牵制,几万年来彼岸花精多次上来仙界讨要自己的元神均一无所获,看来天帝是想用这一丝元神来逼得自己吞下当年之事了。
“你......”彼岸花精捂着胸口弓起身子指着天帝,天帝则将手中的筹码又握紧了一分。
“谁?!”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天兵天将巡逻至此,看见一个人影飞去,在门外大喊一声,殿中的天帝和彼岸花精都听到了殿外的喊叫,一时间天帝连忙收起了山海震,故作镇定地在殿中安坐,彼岸花精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只留下一声冷笑便也化作一缕青烟而去。
“参见天帝!”
是柒野将军手下的人,天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只是看着那人,悄默声地问了一句:“何事?”
“末将巡逻至此,看见有一鬼祟的人影甚是可疑,担心是魔界余孽。”
天帝想起刚刚殿中只有他与彼岸花精两人,那些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可是塌天大祸,他表面镇定,心中却慌乱了起来,故作冷静地对着台下那人说:“加大巡逻力度,如今六界不安,不得给其他人任何可乘之机!”
靖宁加快了脚步,刚才若不是被天界的人发现,或许他还能听到更多!
他面色凝重,时不时警惕看着身后是否有人跟上,当年的天帝之位他本就有所不解,没想到天帝竟与彼岸花精这个魔头联手,篡夺天帝之位,刚刚他们二人殿中的谈话他全都悉数记在心里。
“你是何人?”
靖宁避开了天界的追逐,如今他早已远离了当初的居所,迁殿别居,在仙界也不会有人过多在意,他赶紧感到了蒙鹤被贬之处,不料他们二人并不在此,只有一个小药童伸出头来问。
“你们师父呢?我是昴日星官,找蒙鹤仙君有急事。”
“师父出门至今未归,还请仙君改日再来。”
那小药童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之后便作势将那大门欲关上,靖宁单手撑开,径直往里走去。
“不必,我在此处等他便可!”
“哎,仙君,仙君你......”
靖宁全然不理会那小药童的阻拦,大步流星往里走去,事关紧急他是一刻都不想等,况且此事牵连甚广,他也只能想到来与蒙鹤商量个对策出来,如今青司已成魔去了冥界,他若是贸然前去,恐怕又是会惹是生非。
靖宁一口接着一口喝着茶,看着门口毫无动静,心里有些着急,小药童在一旁给他添水,直到第三盏茶下肚,门才从外被打开,蒙鹤带着卿卿踏步而来。
“蒙鹤仙君。”
靖宁连忙迎了上去,蒙鹤甚觉惊讶,自二人被贬之后,还未见过,今日他在自己的阁中,倒是没有想到。
“昴日星官?今日是......”
蒙鹤的话还未说完,靖宁便附在他耳边耳语,只见蒙鹤的脸色惊变,刚还疑惑,现下便只是愤慨了。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送走了蒙鹤和卿卿,青司与蓝艺陷入了一阵沉默,直到侍女传膳,才打破二人的思绪。
“主君,这是特地去人间弄来的浮酥盏,是现在人间的时兴口味,主君尝尝,”絮雪将那一盏白瓷乘着的浮酥盏呈上前来,牛乳浇在那盏上,底下的燕窝溢出来,又撒上了些豆粉和杏花汁子,颜色甚是清新,蓝艺看着那豆粉和杏花汁子缠绕在一起,一股花香与豆香扑鼻而来。
“去把后院那一坛子杏花酒取来,此刻正好。”
絮雪将那埋在后院的杏花酒取来,又找来一个银瓮的酒器倒出,那酒香与杏花微醺,熏得这赤焰宫里仿佛置身一处酒窖,蓝艺好酒这件事,即使过了万年依旧没变。
“夫君。”
蓝艺倒了一杯,推盏至青司的面前,青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万年已逝,蓝艺酿酒的功夫倒是比以前更深一筹了,他还记得万年前第一次二人相遇时,也是这样一阵令人迷醉的酒香。
“娘子,请。”
两人仰头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前尘往事,繁杂纷纷也都泯然于酒中,蓝艺将那浮酥盏吞下,柔软的牛乳和沁甜的杏花燕窝甚是舒爽,二人就这样喝着酒,吃着絮雪给二人夹的蒸八宝甜鸭,清油煨鸡汤,还有一道酥炸小河鲜,一些时令的小菜,如同人间寻常的大户人家的主人家那般享受着一顿平常的餐食。
“絮雪,魔界可有异动?”
当碗碟撤去之后,蓝艺简单漱口之后问道。
“启禀主君,我们派去的探子多次前往魔界,巫见古还未现身,如今魔界是二......是少夫人当道。”
蓝艺想起了那日成魔的沁缘,两万年已过,没想到他们三人都重生而至,又一次成为了死敌,真是造化弄人,本以为上一世的纠葛就此结束,哪想到这一世依旧。
“魔界的几位长老呢?”
“三长老和四长老已死,大长老雁行高和二长老雁景丽依旧还.....还没有下落。”
青司听到“没有下落”四个字便眼神一抬,吓得絮雪低下头去,这魔界的四个长老以大长老为首,剩下的都好解决,如今魔界除了这样大的乱子,若是让他们落入其他人手中,只怕是一命呜呼了。
“当年仙魔大战,我曾与大长老交过手,法力颇深,这个人得好好提防着,如今魔界四分五裂,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可巫见古也不会轻易放过沁缘,此刻我们若是贸然插进去,只怕惹祸上身。”
青司知道蓝艺在担心什么,连忙说道:“娘子不急,并不是现在,巫见古那样骄傲一个人定不会坐视不理,况且那日他儿子死在了沁缘的剑下,他一定会回来报仇的,我们只需等待时机便可。”
“来人啊!”
“在。”
“去寻魔界长老,若是有了动向,只可生擒,这二人未来有大用处。”
青司对着絮雪下了一道令,絮雪看着一旁的蓝艺,蓝艺朝着她微微点头,她这才领命出去,房中又只剩他们两人,青司走上前来,看着蓝艺的嘴边还有一滴酒,便俯下身去,用舌头将她嘴边的那一滴酒卷入自己的口中。
“你!”
“好甜,跟我的娘子一样甜。”
也不知是酒醉,还是听到他这话心醉,蓝艺的双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青司将她抱在怀里,问道:“冥界你怎么看?”
“冥界不同于仙界各怀鬼胎,我倒觉得这里反而上下一心,忠心不二。”
“是,仙界的众仙纵然各受人间香火,却又各自为政,各扫门前雪。”
“你呢?”
“从前只当过仙君,如今当了你这主君的王夫,倒是比从前当仙君的日子还要潇洒许多,日日只需将你伺候好便可。”
蓝艺握紧粉拳往他的胸口锤了一下,那花前月下的事兀地开口从他口中说出,竟让她一时间羞住了,不知如何应答,她只能清了清嗓,再问道:“沁缘是不会放过我们二人的,还有天帝。”
“那是自然。”
青司抚着她的脸,心中惆怅,如今他们二人偏安一隅,实际危机四伏,仙界视他们二人为魔为叛徒,魔界视他们二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就连妖界也对他们二人心存敌意,一个个料理不过来。
“主君!”
絮雪在门外敲门喊道,语气略带急促,青司放开了蓝艺,问道:“何事?”
“两位仙君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蒙鹤不是刚离开吗?又是何事打道回府?
“请进来。”
蒙鹤和靖宁大步流星进来,迎面对上了青司与蓝艺,看到是靖宁,青司还觉得有些惊讶。
“昴日星官,怎么是你?”
“青司,”靖宁眼神示意了一下絮雪等侍女,蓝艺立马心领神会,吩咐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待众人退下,昴日星官沉了一口气说道:“当年的天帝之位,本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