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着管家进了厅堂。
陈川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宇轩。
只见沈宇轩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报,听到动静也只抬了抬眼皮子,似乎并没有将陈川的到来放在眼里。
“陈先生请先坐,太太在楼上,我这就去请。”
“谢谢。”
陈川和江一刀落座。
亦只瞥了沈宇轩一眼。
眼前之人面色红润,虽是在沈家不得志的庶出,可跟沈玉庭比起来,气色却好得多。
很快,楼上传来苏玉梅急躁的声音。
“若非那贱女人不能来伺候老爷,我也不会这么着急赶趟的,你们一个个毛手毛脚的什么都做不好,也不知道沈家养你们这群废物是为了什么!”
听到“贱人”二字。
陈川特意抬眸看了沈宇轩一眼。
因为苏玉梅骂的正是他的生母。
可也是奇怪了,沈宇轩脸上没有半分愠色,也不只是早就习惯了苏玉梅的蛮横,还是当真不在意。
“陈先生来了?”
苏玉梅假模假样撑起一个笑上前,余光瞥了沈宇轩一眼,眸底划过一道嫌厌。
可奇怪的是,却也没敢说什么。
“沈太太,沈先生这两日情绪如何?我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他医治的。”
“哦?不急,先喝茶。”
苏玉梅冲下人招了招手。
立刻有人上前端茶倒水。
沈家的面子功夫看起来还不错。
陈川心下却只觉可笑。
因为他已明白沈家下令不能将龙涎香卖给齐家,八成就是苏玉梅的主意。
而她这么做的原因,也很可能是为了逼迫他主动登门。
殊不知他这次上门并非为了龙涎香。
而是为了几年前那桩旧事。
既然苏玉梅自作聪明,那他也不必着急,陪着演上一出戏也不碍事。
陈川也不主动开口,只静心品茶,当真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
好一阵子,苏玉梅先憋不住了。
她笑着问道:“我还以为陈先生过两日才能得空来沈家,看来齐盛的病已经治好了?”
“还没有,但快了,只是现在差一味药材。”
“药材?”苏玉梅眼角划过一道精光,“这不是巧了,沈家就是制药的,差什么?说来听听,说不定沈家药房里有呢?”
“雁荡龙涎香。”
“哦?”
苏玉梅唇角扬笑,但转瞬即逝,似乎费了些力气才装出遗憾的表情道:“东升药房还真得有这药,但因为太名贵了,所以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现在药房里有的,早就允诺给其他病人了,这件事还当真是难办。”
陈川并未戳破她,只扬眉点点头道:“也对,这种名贵的药材一直都是千金难买。”
说罢,他抬手拿起茶杯轻抿,竟没再多说了。
苏玉梅神色一怔,本以为他会开口相求,却怎么都等不到下半句,讪笑一下道:“没有这龙涎香,齐盛的病可还好治?”
“不好治。”
闻言,她眸底竟闪过一道喜色。
“那可真是可惜。”
陈川却道:“有什么可惜的?我只说没了这药不好治病,可没说拿不到这药。”
苏玉梅神色一僵,疑道:“据我所知,只有沈家药房能拿出现成的龙涎香,听你这意思,倒是别处还有了?”
“别处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就算是没有,我也能找到这药。”
以往陈川在村子里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山人自有妙计”。
如今他来到京城,依旧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要跟医治病患有关,他就一定能找到办法。
苏玉梅神色明显没方才得意了。
她敛眉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想看看陈先生有什么了不得的办法。”
说话间,她冲不远处的下人道:“去看看老爷情况怎样了。”
“回太太,老爷刚刚睡下。”
闻言,她看向陈川:“今日我们老爷已睡下了,不如陈先生改日再来?”
“既然沈先生不在,那我就过两日再来吧。”
可就在他起身想要朝外走的时候。
忽听一直没吭声的沈宇轩道:“你今天来沈家,根本就不是为了治疗我爹病情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陈川开口,苏玉梅先冷声问道,“沈宇轩,别以为老爷帮你跟你那不值钱的亲娘说了两句,你在沈家就有喘息的余地了,陈先生是玉庭请来的,他来沈家自然是为了老爷的顽疾。”
沈宇轩却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就算是过去几年,只要还没有水落石出,就总有纸里包不住火的一天。”
他一番话神秘莫测,大有玄机。
陈川看他的神情跟更多了一分审视。
苏玉梅慌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屁话?什么纸里包不住火?沈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研究良药,难道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你别忘了你也姓沈,当着外人的面竟信口雌黄,等老爷病好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二人的对话陈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更加确信沈家对几年前那件事讳莫如深。
十二个能人异士是因为沈家的栽赃才被关进去的。
今日沈东升患了重病,概是那些人的报复。
只是他还不能确认这件事是不是无为真人下的手。
陈川一边思忖一边朝外走。
刚要上车,就听身后传来沈宇轩的声音。
“陈先生若是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便饭。”
此时已是午时,陈川还着急赶回齐家照看齐盛的病情。
他回道:“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太方便。”
沈宇轩却不急不恼,只信步朝前行至他跟前才道:“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拿到雁荡龙涎香呢?”
陈川眉头一皱,更觉这沈家二公子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思忖一瞬点头道:“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足矣。”
沈宇轩毫不避讳,直接上了车。
此时沈家别墅内,苏玉梅从餐厅的窗口将外面发生的事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脸色铁青低道:“去看看那个贱人病好了没。”
“是,太太。”
另一边,江一刀驱车,几人直接来到了别墅区外的一家餐厅。
包厢内,沈宇轩开门见山:“我若是没猜错,今日你来沈家,根本就不是为了帮我爹医治,而是另有其事,陈先生,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