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鸿洲不是没有听见,那一刻,他激动回头。
看得出来,内心还是在担忧,若冥鸢真有个三长两短……
但在看见所有的人都在维护之际,殷鸿洲并没有回转。
守护蓬莱,仙门门规,那是他身为掌门的指责。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谁,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路,是冥鸢自己选的。
葫芦城。
陈川三人逃出蓬莱,暂时落脚。
回头去看,此时的海面上,凡人所不知为何迸发出来的璀璨光芒早已经消失殆尽。
璀璨,无一人不喜欢。
不知多少人向往羡慕,那可是仙门,在他们的口中,或许,又是哪一个有本事的弟子步入佳境,或者,掌门飞升等等。
而只能远见的平凡,除了心生爱慕,向往,无一其他。
陈川却一直呆看着不动,灵荼和白鹭陪在一旁,随时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
“走吧。”陈川兀自回头,丢下一句话,便自己率先迈步,谁也不搭理。
“嘿。”灵荼有些不爽。
话没出口,却被白鹭一把拉上,制止口中所言,跟上陈川的脚步。
“你拉着我干嘛。”抵达酒店,灵荼气不过,甩开了白鹭的手。
“我说你能不能别选择在这个时候计较那么多了,看不出来吗?难不成,你还想在这个时候伤口上撒盐。”白鹭回头直言道。
也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虽然知道灵荼不可能对陈川有坏心思,但这死女人,就那张嘴,不管你是谁,也从来不会去看什么场合,说出来的话能怼死人。
“我去,撒盐又怎么了。”灵荼回应道。
陈川如今早已经进了房门。
“我那是好意提醒,你瞧瞧,咱们俩也不容易好吧,好不容易拿到了神器,要我说,就该现在直接从这鬼地方里离开。”灵荼继续道。
“他可倒好,怎么着,眼里就只有他的好师父了?”
“切,就一个那样的女人。”
“你……”
砰。
果然不出所料,这话是个人现在该说出来的吗?
可回怼的话还没出口,陈川房门重重打开。
冷眸针对灵荼,他道:“你再说一遍。”
两人吓了一跳,但见陈川如此挑衅,灵荼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来劲儿,叉着腰,又准备回怼。
我靠。
白鹭赶忙将其拉住,冲陈川解释道:“没,没什么。”
“陈川,你要累了就好好休息,灵荼也是为你着想。”
“好了,就先这样吧。”
“喂……”
说着话,拉着人转身,赶忙回转房间。
灵荼想要反抗,白鹭动作迅速,直接关上了门。
都是自己人,干什么这是?
见此。
陈川眼前又一次看见了冥鸢,那代替自己承受所有,甚至如今是何情形也不知道。
心中的愧疚感越发的浓厚。
没错。
作为师父,灵荼的修为不怎么样,尽管如此,她那些理论知识,依旧让陈川这些日子里收益。
没有谁能比自己更加清楚。
平日里打打闹闹,疯女人长疯女人短,如今回想起来,那样的时光,竟然如此短暂且美好。
取神器是必然,可陈川万万没有想到过,最终,是让冥鸢来替自己收拾残局。
私闯藏书阁,坏了仙门规矩,盗取神器,在蓬莱,会受到怎样的刑罚?
蠢女人。
就她那样儿的,当真能承受得了?
想到此,陈川再没有丝毫休息之意,转身离开了酒店。
不是妇人之仁,是势在必行。
如果就这么走了,来日,蓬莱,世上,再无冥鸢,陈川哪怕是杀了自己,也无法弥补。
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可该顾的人,也决不能丢下。
“好了,你干嘛不让我说。”房间内,灵荼自己反而邪火难消,赌气踱来踱去。
“你说说,咱们一直以来可都是怎么帮他的,这家伙怎么狼心狗肺呢。”
“怎么着啊,一下心系天下,什么狗屁的三界,一下又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他想怎么样啊?那我们又算什么!”
白鹭环抱着双手,笑看着眼前的女人,道:“我说呢,一样横冲直撞的黑罗刹,今天是怎么了,原来是吃醋了。”
啊?
听见这话,灵荼满脸诧异。
“你是来搞笑的吧,我吃什么醋。”
“当然是冥鸢长老的醋了。”白鹭道。
灵荼嗤之以鼻,“疯了,我看你也疯了。”
“喂,这是好事儿啊,说明,你这家伙越来越有人性了。”白鹭走到她身旁坐下道。
“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从一开始结识,炼狱中多年,你早已经成了一个没有血肉,不懂七情的东西。”
“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你懂得。”
说最后一句话时,白鹭还戳了戳她的胸膛。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少说两句吧。”
“陈川对于冥鸢,与你所想的不同,冥鸢如今代替陈川身负罪责,他能好受就怪了。”
“现在添油加醋,可不见得对你,对他,能好。”
丢下话,也不再转灵荼,白鹭便放下了武器起身,自行前往洗漱准备睡觉。
灵荼似懂非懂的自我琢磨着。
眼前都是这些日子在蓬莱的日子,夏玲,橙子日日跟在身旁,向她学习。
刚开始还反感的很,时间长了,发现没有那两个小丫头的聒噪,自己还挺烦闷。
还有那些弟子,如今回想起来,好像是真的很美好。
最后就是陈川。
不能日日相见,似乎,那也成了她的念想。
“真的是因为如此,所以我现在才会有这么大的脾气?”灵荼喃喃自语道。
搞不清楚,一转身,直接躺到了床上。
那小子有什么好?
没有他,我照样可以……
罢了。
卫生间镜子前,白鹭审视着画面当中的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能够在灵荼的面前说那么多,好像,有些道理,却无法告知自己。
她与陈川也算是关系斐然,不过,那家伙对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爱,包括喜欢。
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是地府与逆龙门的交易吧。
若真该感到悲哀,那么自己才应该是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