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城海岸。
夜半更深,陈川一直一个人伫立在此,遥望着海面上若隐若现的仙山蓬莱。
“冥鸢长老,该喝药了。”
云华峰,冥鸢重伤孱弱,夏玲和橙子便主动肩负起了照顾的责任,正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了云华殿伺候。
蒲垫上,冥鸢正在打坐,自我调息。
不是没有听见橙子的声音,气息运转还不够,她并没有理会。
两人对视一眼。
这口怎么是好。
二长老气死,绝不可能再管冥鸢的死活。
掌门同样在气头上,虽然已经暂时饶恕了陈川,完全是看在冥鸢与他之间的师兄妹情谊。
可做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可能再来。
其余长老,来看过几个,冥鸢根本不待见,都吃了闭门羹走了。
现在还连药都不愿意喝的话,这身子,如何扛得住。
咳咳……噗!
少时,气息混乱,冥鸢忽然激动起来,剧烈的咳嗽,竟然又一次口吐鲜血。
“长老。”
两人心急,赶忙将汤药放在一旁,去搀扶着冥鸢。
鲜血染红了衣衫,冥鸢此刻的脸色惨白如纸,如此下去,究竟怎么是好。
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云华殿,里面还都是之前师徒二人的身影。
混球小子不着调的师父,那样的日子,不知道门中多少人羡慕。
如今可好了。
走的走,散的散。
一切回归宁静,竟然比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凄凉。
“冥鸢长老,你就喝点儿药吧,你这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熬到天亮啊。”橙子鼻子一酸,带着哭腔的开口。
天亮以后,仙门演武场还要对冥鸢进行刑法。
人此时已经这副模样,到时候,如何去扛?
她都快心疼死了,这怎么越好的人,越是没什么好下场。
夏玲抓着橙子的手,示意安慰,又劝慰道:“长老,橙子说的没错。”
“你可不能有事儿,万一陈川回来,那不是……”
后话,她没法儿继续说下去。
陈川吗?
最好走了就别再回来。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比什么都重要。
也只有如此,到时候,他在仙门,包括自己的名誉,才得以洗清。
若非如此,哪怕是死,冥鸢如何有脸去见自己的师父,仙门道祖。
心中凉气悠然,正这个时候,外面出现一道身影。
步伐抵达跟前,橙子和夏玲一齐躬身道:“见过掌门。”
殷鸿洲示意二人暂时先下去,端起一旁的汤药,坐在冥鸢的身旁,让她乏累的身躯可以倚靠在自己身上,淡然道:“不吃药,如何能好的了。”
冥鸢无视,苍白道:“师兄。”
“我好像还是头一回在你的面前如此安静,对吧。”
继而,她无奈一笑,“抱歉。”
“多年来,一直让你在替我收拾烂摊子。”
“冥鸢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如今,还做了如此让你失望的事儿。”
殷鸿洲长舒着气,一句话也不想说。
当中所有弟子的面儿,殷鸿洲别无选择。
旋即,冥鸢将他手中的药推放在一旁,柔声道:“师兄,我知道你怪我。”
“过了明日,你只当没有我这个师妹吧。”
如今,她已经不想再过多的解释了。
没有人会相信的。
否则,几个月的时间,陈川有多次机会可以向众人解释清楚,但他没有。
神器既然已经到了他的手中,现在说,大众只会认为,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他为了给偷盗安装的光明正大的借口。
殷鸿洲懊恼,一把将人推起来,冥鸢身形摇晃,深蹙着眉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他道:“冥鸢,你混蛋。”
“长久以来,我不止一次的在替你擦屁股,我知道,这是身为大师兄该做的本分。”
“但我没有想到,这次,你竟然这么没有原则。”
轰!
“师兄!”
一手扶着冥鸢的肩头,另一手运气,真炁灌入冥鸢的体内替她疗伤。
冥鸢没想到,事已至此,殷鸿洲还能如此对她。
“少废话。”殷鸿洲呵斥道:“陈川是你的弟子,你以为,你死了,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我告诉你,是你自己央求代他受过,你就得给仙门,给众弟子一个交代。”
“另外,神器有失,是你我的责任,我不管他是谁,你必须将此事解决。”
绝不可能让冥鸢在这时候有所闪失。
但殷鸿洲也是现在才发现,这不要命的死女人,当真发起疯来,让人挡也挡不住。
那体内重伤程度,竟然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是啊。
那是集他与其他无畏长老合力一击,沈宇轩等人也不曾收手过,冥鸢啊冥鸢,你是真不要命。
殷鸿洲简直又气又恼。
心中也更加怨恨陈川。
葫芦城海岸。
感受到周边真炁涌动,陈川马上运炁,将自身隐身藏起来。
少时,见身前身后,无数蓬莱仙门弟子集合,宁川为首。
“大师兄,都已经找遍了,没有任何发现。”
“我这边也一样。”
“大师兄,那陈川有没有可能带着神器直接离开了葫芦城?毕竟,他现在可是化神境。”
此话一出,让其余人面面相觑,心中有所想,却没说出口。
蓬莱可只有掌门一个化神,谁能想到,这么快,他们不仅见到了第二个化神,竟然还与仙门为敌。
宁川兀自思量,而后才道:“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奉掌门令,一遍找不到,就继续给我找,包括葫芦城周边城市。”
“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是!”
咻!
众人回应,瞬间再度消失在了海岸,只剩下宁川一人。
面向大海,宁川皱起了眉头。
陈川走过去,在他面前现身,“宁川师兄。”
“陈,陈川?”闻声回眸,宁川竟然没想到,他们一直要找的人就在跟前。
果然,这就是化神境的差距吗?
饶是此,哪怕陈川如今就在他的眼前,宁川也没有这个本事将其抓住。
陈川颔首,抱拳道:“让你等操心了。”
“陈师弟,到底是为何?”宁川迫不及待询问道。
这才是关键。
能够让长老维护到那个程度,陈川真的有错吗?
陈川摇摇头,无法说,说了也没用,他道:“师父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