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忠国公府门外车水马龙,门内喧嚣震天,一位位大臣夫人从车架中走出,与门口的忠国公府少夫人打着招呼,然后被侍女引入后院。
一个赏菊宴,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女几乎尽数到场,足见忠国公府在朝堂中的地位。
不过作为皇后和太子的母家,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南府的车刚出现,就被一直关注的众人注意到了。
她们就知道,没人敢驳忠国公府的面子,她们今日也能一睹传得沸沸扬扬的南府人的样貌了。
季风上前掀起车帘,让安氏扶着他的手臂下车。
周围人立马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这妇人虽然长得不错,但一看就不年轻了……”
“这妇人怎的一副胆小的样子,真是好笑……”
“居然扶着男子下车,真是有失体统!”
……
议论的声音不绝,甚至都没有想过压低声音,所以安氏都听到了。
她扶着季风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季风脸色一沉,朝四周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才让那些人声音小了些。
“夫人,您只需记得小姐说的话就行,这里的人,连向您行礼都不配!”季风低声对安氏道。
安氏想起南瑾对她说的话,总算没那么紧张了,这才抬步往门口走去。
季风将忠国公府的拜帖交给一边的侍女,但那少夫人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只顾着招呼其他夫人入内,侍女也不搭理他们。
安氏咬咬牙,鼓足勇气道:“这就是忠国公府的待客之道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一定不小,周围喧嚣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众人再次朝她看过来。
少夫人陈氏像是才看到他们,转过身笑道:“都是下人不懂事,大概是没在贵客里见过夫人,所以才忽视了你,后面本夫人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安氏气得脸通红,这话里的埋汰当谁听不出来呢?也不是她想要攀附这什么国公府,是她们先递的拜帖。
周围的夫人和下人们也都笑起来,声音里有看好戏的,也有奚落的。
季风受不了这气,朝安氏躬身道:“夫人,既然国公府连下人都教不好,咱们就不要进去了,免得冲撞了您。”
安氏点头,转身就要走。
“慢着!”陈氏脸色难看地喊道,国公府的下人们立即上前拦住安氏和季风。
“你们想干什么?”季风喝问。
陈氏冷笑:“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我忠国公府吗?还是说南府的家风就是如此,狂妄自大!”
安氏的脸色也冷下来,她容不得有人往她的孩子们身上泼脏水。
“人若自重,人恒重之,但恕我无能,实在看不到贵府何处自重了。”安氏挺直脊背道。
季风有些讶异地看着安氏,没想到她也能如此硬气。
陈氏被气笑了,连连道:“好好好,真好,本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忠国公府不自重的,来人啊,将他们给我拿下,我要让他们好好认识一下忠国公府的牌匾!”
国公府的下人立即上前,但被季风全部拦住。
笑话,他堂堂侍卫首领,又被小姐教导了近两个月,若是被这些下人拿下了,叫他的脸往哪搁?
陈氏眼看着自己家的下人躺了一地,恨恨道:“废物!侍卫呢?给我将他们拿下!”
今日她一定要替小姑子教训教训这个不懂礼数的妇人!
听到命令,国公府的侍卫们倾巢而出,将季风和安氏包围了起来。
季风神色郑重,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担心一旦打起来顾及不到安氏。
正僵持着,少女冷清的声音在人后响起。
“国公府真是好大的威风!”
围观的人立即让出了一条道,他们都想看看是谁如此狂妄。
季风和安氏心里顿时一安,没事了。
“小姐!”季风上前行礼。
南瑾摆手让他起身,看着安氏温和地说道:“本是说晚点再来接娘的,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早些过来了。”
安氏忙道:“没事,我们本来也要回去了。”
“哦,这样啊,”南瑾看向季风,“季风,你先带我娘回马车上。”
“我看谁敢走?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他们拿下!”陈氏回过神,为自己刚刚居然被那少女的气势震慑住而羞愧。
其余人也都慢慢回过神来,思量着。
那少女是南府的吗?怎么小小年纪气势就如此强,她从人群中走出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些。
季风像是没听到陈氏恼羞成怒的吼声,他头也不回地扶着安氏往南家马车而去。
他只需要做好小姐交代的事情就行。
国公府侍卫见状想要阻拦,但还未靠近便被南瑾拦下,她也没费什么力,只折了门前的一根树枝就将一群人打倒在地,捂着胳膊腿哀嚎,和那夜山匪们的样子有些像。
南瑾立于中间,广袖随风舞动,她气定神闲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微微抬头,想到刚刚陈氏喊的那句话“我要让他们好好认识一下忠国公府的牌匾”,南瑾手一扬,树枝脱手而出,直直地射向忠国公府的牌匾。
“咔!”
国公府用了三十年的牌匾被一根树枝射裂,哐当掉了下来。
“这就是国公府的牌匾吗?也不怎么样。”南瑾声音很平淡,听在众人耳里就是嚣张到了极点。
“你你你……”陈氏指着南瑾,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心里深处,则是满满的恐惧,怎么有人敢这么对忠国公府?
忠国公和国公夫人以及已经进入后院的夫人们听说了大门处的事情,刚好走出来就见到这一幕。
忠国公看着碎了一地的牌匾,差点晕了过去。
国公夫人一脸恨意地看着南瑾,恶毒地说道:“你就是住在南府的小蹄子,莫不是以为有了皇帝的喜欢,就能为所欲为了?”
忠国公刚缓过来就听到自家夫人说的话,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而德福尖细的声音恰好传来。
“国公夫人僭越了,陛下的事还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车还没停稳,德福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溜烟地跑到南瑾面前行礼。
“奴才见过尊上!”
南瑾轻扯嘴角,“你来的倒是快。”
德福讪讪一笑,恭敬道:“陛下一知道事情原委,立马就派奴才前来保护南夫人。”
南瑾并不在意他的话,只道:“告诉陛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何以治国?”
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
她不想在这些事上耗费心思,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酿些好酒。
至于戚定清,若是脑子清醒,她就多扶持一二,若是想当昏君,她就只能保证他活着。
至于辅佐戚定清稳定大夏的任务,她可以在戚定清活着的时候,扶持其他人去完成,比如他的儿子。
所以这所谓的任务休想困住她!
南瑾一走,德福转身看向忠国公府众人时,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抖了抖手里的圣旨,道:“忠国公府众人接旨!”
在场的人无论是不是忠国公府的都跪拜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国公府耳目众多,妄图插手宫内事务,陛下震怒,下旨削爵两级,降为伯府。皇后失德,禁足凤翔宫一年,伯府众人不得探视……”
国公爷,现在应该称为伯爷,一脸惨白,从刚刚皇帝身前的大太监对那少女的态度和称谓,他就能看出来那少女的身份不一般。
可恨家中女眷心浮气躁,意气用事,背着他做出这等事,他父亲用命打下的基业不过三十年,就毁在了他的手里,叫他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臣……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