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公府门前的事在京城传了个遍,特别是那些赴宴的大臣妻子,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地给自家丈夫说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南府不是他们能惹的。
之前有为流言推波助澜过的,都有些后怕,幸好他们没做那出头的鸟。
南府渐渐成了京中贵人圈的一个禁忌,没人再谈论他们,各种宴席也不敢邀请他们,甚至有次安氏去京郊相国寺进香被人认出来,不过片刻,相国寺除了安氏和侍卫们,再无外人。
而此时安氏和南瑾刚到家,南柏和南泽就迎了上来。
他们已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了,心里也颇为愧疚,这些日子只顾着自己,没有多多关心娘,不然也不会让娘受那茯苓的欺负。
安氏突然被几个孩子围着,心里很高兴,但还是道:“娘没事,你们每日有自己的事情,就去忙自己的事,有时间时来陪娘吃吃饭就行。”
南柏和南泽自是立即答应,他们的学业确实很紧张,只有学有所成,才能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让娘过上好日子,也让妹妹(姐姐)清闲一些。
见两人离开了,南瑾才看向安氏道:“如今府里只剩十多个下人,这些肯定是不够的,娘如今是当家夫人,所以这些事就交给娘了。”
安氏一听就有些退缩了,“这,娘不懂这些,若是买进来些坏的,可怎么办?”
南瑾苦恼地用手指敲敲脑袋,做出和安氏一样的忧愁样子,“其实女儿掌家也不是不行,只是京中规矩多,若是有人知道女儿以未嫁之身掌家,必会闲言碎语不断,但若是为了娘,这些也不算什么。”
南瑾话音刚落,安氏就急道:“那怎么行?我好好的女儿怎可让外人议论。”
说完她攥紧了帕子,虽然有些不敢但还是坚定道:“娘会好好学习掌家的。”
南瑾笑着道:“我相信娘会做的很好,但是也不用着急,作为当家夫人,不用事必躬亲。”
她并不是想要将安氏培养成一个合格的贵族夫人,只是想给她找些事做而已,让她在这个家里也能体会到价值,不然时间长了,她会受不了的。
至于家事,培养个合格的管家就行,这事就交给南柏兄弟去做了,要是这都做不好,她就白教了。
安氏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她就在管家的陪同下去市场带回了三十个侍女小厮,还学着昨日陈氏的样子,给他们训了话,对此安氏心里挺有成就感的。
她自是不知,这些人都是管家先过目了一遍的,无论她怎么选都不会出问题,这些当然是南家兄弟提前嘱咐过的。
再说宫里,德福一将圣旨放到伯爷手里,就马不停蹄地入了宫,事无巨细地给戚定清禀告着发生的事情。
戚定清气得又摔了一只茶盏。
是他的错,将一些人的心养大了。
想到星主说的话,他是又愧又羞,越想他的神色越坚定。
如今朝堂上的权臣都是和初代帝王一起打过江山的人或者其后代,有人是真的有才能,但有些不过是酒囊饭袋。
他不会做飞鸟尽良弓藏的事,但也不会拿大夏江山、天下百姓开玩笑,所以必须改革!
“来人,宣六部觐见!”
“是!”德福立马去传召了。
于是等大臣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大夏要开科举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一下子举国震惊!
要知道大夏建国三十年,一直用的是举荐制,基本上所有的做官机会都掌握在贵族手中。
这还是第一次传出要举行科举的消息,而且不仅开了文科,还有武科,不仅要为大夏选出治国之才,还要选出定国之将!
天下学子听此消息无不仰头痛哭,大喊老天有眼,今上圣明。
和学子的反应不同,这一决定受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对,但戚定清坚定得很,召六部商议,不过是将这件事通知他们,即便有再多阻碍,这件事他也干定了!
南瑾是从云珩那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她正坐在云珩院子里的枫树下,喝着他珍藏的美酒。
正值深秋,枫叶红得耀眼,地上也被铺了厚厚一层,时不时地就有一两片叶子盘旋着落在了石桌上。
她看着云珩伸出玉指不厌其烦地将桌上枫叶捡起,再扔回树根处,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陛下这决定自是功在千秋,但不太明智。”云珩清朗的声音慢慢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南瑾点头赞同,语气随意道:“这事损害了那些人的利益,他们自是不愿,肯定已经在想着怎么阻挠了,更狠些……说不定还想换了这个不听话的皇帝。”
云珩捡树叶的手指一顿,看向南瑾,轻声问道:“瑾会让他们换了这个皇帝吗?”
南瑾瞥了他一眼,又灌了一口酒,才道:“你这是来替皇帝求保证来了?”
云珩未遮的眼睫颤动,并不说话。
南瑾轻嗤一声,“我说怎么好好的邀我喝酒,原来是有目的啊……”
“不是的,”云珩有些羞愧,“你爱喝酒是我无意间从季风那里得知的,这些酒也都是为你准备的,你知道我不能喝酒……”
“……至于陛下那件事,只是恰巧凑到一起了。”云珩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他也意识到,这样更无法将人说服。
南瑾将酒壶放在桌上,无奈道:“好了,也没说你什么,皇帝也是的,小心思多,想那么多干什么啊,好好干事不就完了。”
南瑾见因为皇帝,云珩情绪低落,渐渐地就有些烦躁了。
“是我刚刚说话不中听,我道歉,皇帝那边你放心,我会保他的。”
这也是她的任务对象,她不会让他出事的。
但云珩不知道,听到南瑾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哄着自己,他有些苍白的脸又红起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怎么又咳嗽了,之前给你的药还在吃吗?没了就和我说。”南瑾听到他咳,忍不住皱眉问道。
云珩忙道:“在吃的,还有一些,能吃到入冬呢。”
南瑾这才放心,那些药都是她炼制的丹药,如今她已进入金丹,能炼制品级高一些的丹药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南瑾又喝了一口酒,轻咂嘴,“这酒还算不错,但比之我酿的还差之远矣。”
云珩闻言倒是有些好奇,“瑾还会酿酒?”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南瑾的神色带着回忆,“我用万年灵竹作料,再加入各种灵果,发酵七七四十九年之后,再埋入竹林灵气充足之处,什么时候想喝就挖一坛,我将这酒唤作万年竹叶青……”
云珩以为南瑾喝醉了,就顺着她的话笑问:“那你埋入竹林中的酒都喝完了吗?”
南瑾摇头,“没呢,我只要有时间就会酿上一些,那里的酒有很多,不过我后来没有时间去喝,现在也回不去了。”
云珩听见南瑾语气中的可惜,便道:“那些喝不到了也没关系,现在酿也来得及,四十九年后我们还可以共饮,只是我没那万年灵竹,也没有各种灵果。”
南瑾笑着摇头,“这有何难,我用灵气酿制,虽然比不上那真正的万年竹叶青,但也不差什么了。”
云珩点头应是,和南瑾约好四十九年后共饮她的竹叶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