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苏小薇的死和发布阎王索命帖的人也有关？”
“依据呢？”
司九微微拧起眉头。
薄丞川薄唇轻启，指尖轻轻摩挲着。
“杨玥自杀未遂，苏小薇是她的闺蜜，跟着死在宿舍，她们都和陈文熙有关系，还有极有可能是第二个受刑人的罗星，也是陈文熙的小弟兄。”
“除了罗星之外，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存在。”
“李雪。”
司九眉头微拧，和薄丞川同时说道。
“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薄丞川许是怕司九会否决他的想法，先发制人开口。
司九抿着嘴，薄丞川的怀疑是合理的。
死去的李雪，是这两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案子之中最明显的共存点。
司九意识到，李雪或许就是查明真相最关键的一环。
薄丞川的通灵，可以重现苏小薇的死亡，至少可以在不验尸的情况下，弄清楚她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好。”
司九允下。
薄丞川挽起衬衫的袖子，蹲到了那摊血的跟前。
司九见状也挨着薄丞川蹲下了身子，伸手挽住了他。
只见薄丞川将手掌覆于血上。
顷刻间，画面光速抽离，黑暗转瞬即至。
“谁他妈让你动我东西的？滚。”
画面渐渐光亮起来，却好似蒙着一层薄纱，看不分明。
声音带着朦胧感传入司九的耳畔。
隐约间，她瞧见面前站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生，端起脸盆转身离开。
司九转头，周遭布置轮廓像是女宿舍公用的浴室。
呼吸声很重，薄丞川的通灵是直接凌驾于死者的意识之上，所以她现在的视角，应该是死去的苏小薇的视角。
身后传来一道拖沓的脚步声。
像是赤着脚走在地板上的声音，沾着水渍，声音清脆。
哗啦。
莲蓬头里水一下子喷出，热气也弥漫开来。
“谁？”
司九转头，身后出现了一个女生，同样看不清模样。
“你，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
她的声音颤抖着，因为恐惧身子也跟着往后贴到了墙壁上。
不过片刻，她随手扯下浴巾裹上，随手拿起一旁的盆就疯了似地跑了出去。
“这么快？还早没到锁门时间啊，你怎么不擦干就回来了？”
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女生询问出声。
“你管得着吗！”
她也不管身上的水，钻进了被子。
跟着眼前一黑，不过转瞬，声音再一次传入耳畔。
画面急转。
“小婊子还挺扛打，你是不会痛吗？叫啊！他妈给我叫出来！”
司九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生，她披头散发，双手环抱着自己，垂着脑袋。
她视线微垂，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根木棍。
手起棍落，一下下砸在那女生的身上。
最后一棍落下去的时候，那女生却一下子抓住了棍子。
她缓缓站了起来，饶是看不清她的模样，可司九分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狰狞。
她笑得诡异，幽幽开口，“苏小薇，你欠我的命，该还了。”
司九猛然睁开眼，是上铺的床板。
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她翻身下床，脚下绵软，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
短信界面，白光散着，看不清文字。
可司九知道，是那条让苏小薇还命的短信。
她拨通了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李，李雪，是，是你吗？是我错了，你，你放过我吧……”
手机贴在耳畔。
“晚了，你，去死吧。”
哐当一声。
她视线一转，瞧见原本放在凳子上的盆跌落在地，一根木棍咕噜噜滚到了脚边。
“打，打，打……”
嘴里开始呢喃，她不受控制地拿起地上的木棍，开始朝着自己身上招呼。
一下又一下，木棍击上皮肉的声响沉闷又诡异。
直到手臂，肩头遍布青紫。
她才停下了手，而后拿起桌上的一把美工刀，狠狠划破了手腕。
“你的命，还给你。”
她缩倒在地，任由温热的血渐渐铺满身下，又热到冷再到彻骨的寒凉。
“嘶……”
司九的意识被剥离，她陡然抓紧了薄丞川的手臂。
一转头，就见薄丞川眉心红纹盛开，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而他的脸色，一如临死的苏小薇，因着失血而变得苍白。
司九将薄丞川的手拉离那摊血，而后凑过去，双唇贴住他的唇瓣，渡了一缕鬼气过去之后就退开了身子。
薄丞川猛地睁开眼，深吸了口气。
他微拧着眉头，侧过头看向司九。
“苏小薇是自杀，但又不是单纯的自杀。”
“我看到了。”
司九抓着薄丞川的手，用湿巾擦拭着他掌心沾着的血。
“去浴室。”
薄丞川沉声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二楼走廊尽头的浴室。
格局一如在苏小薇的意识间所见。
“真见了鬼了，这东西怎么拖不干净。”
一个正在打扫的阿姨背对着他们正在拖地。
司九吸了吸鼻子，也有那股奇异的香味。
“这位阿姨。”
阿姨听到声音手中动作一顿，转过头奇怪地看向他们。
司九的视线却被阿姨手中的拖把吸引了目光。
拖把的布条上，缠满了一些青绿色的类似丝线的东西。
她快步上前，捏起一缕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司九转过身看向薄丞川。
“像是某类水草。”
“水草？这水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阿姨咦了一声，一脸的嫌弃。
“阿姨，这浴室你多久打扫一次？”司九询问道。
“我每天早上都会拖的，这不警察刚撤走，今天就来晚了，真是造的什么孽，好好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想不开自杀了。”
阿姨叹了口气，似乎还带着几分惋惜。
“这浴室平常什么时候锁门？”
“一般熄灯前五分钟宿管会来锁门，不过最近宿管脚扭了，所以就让学生会代劳了，她们什么时候锁门就不知道了。”
“你还记得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个女生说，昨晚有人想来刷牙，但门已经锁了，可她还听到里面有动静。”
司九转向薄丞川。
“你怀疑有人在苏小薇离开浴室后锁了门，并且那时候在这浴室里，还藏着人。”
薄丞川沉声开口。
司九瞥了眼那些水草，“海城大学就一处人工河，这些水草极有可能出自那里，我怀疑藏在浴室里的，未必是人。”
“苏小薇死前在这浴室里就见过两个女生，她见到第二个女生的时候分明是惊恐的，还说了‘怎么可能是你’，说明那第二个女生不应该出现。”
“死去的李雪。”
薄丞川推测出声。
司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香味。”
司九冷不丁开口。
“什么香味？”
“苏小薇的宿舍里，还有这里，都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除了这股香味外，不论是宿舍还是这里，一丝一缕阴气都不存在。
司九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水草。
奇怪，很奇怪。
如果李雪回来了，她不是冤魂索命，那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