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失笑。挖心?鬼灵?亏姬婶婶想得出来。
“粥粥,你重要物件都带身上了么?趁他们没发现,我们即刻离开。”
“白姻禾是我的重要物件,能带上么?”
“准了。”
“真的么?”
“嗯。老娘准你把她分尸、装袋,因为路上只能带死物……哦对了,顺便把老白也大卸八块,这样他就不能去夺权取江山令你忧心了。”
“……”
“还有你爹爹,最好砍成肉泥,这样他再也休想离我们而去。”
粥粥长叹:“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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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啊……”
悠远绵长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听不清是人声还是风声。已近傍晚,天色暗去,落着的细雨打在头顶的油纸伞上,免不了听得此音而心内泛着十足的森森鬼气。
我牙齿打颤地抱着粥粥,缓缓行走。早知如此鬼影幢幢,合该在上个村庄多逗留一日。
雨愈见大了,这可如何是好?
粥粥躲在我怀里,双手举着伞,轻声安慰:“娘亲莫怕,还有三日便是清明,鬼魅提前出了九幽,也是常有的事。”
“什么鬼界九幽、天界九重,都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老娘才不信。”双腿已战栗不已,如行尸走肉般地前行着,“老娘只是担心若再遇不到村庄,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
“娘亲总是口是心非。”
前面是一片针杉树林,林间有小道,告知来人前面确有人烟。
夜色越发浓重低沉,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的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孤零零的天空暗淡得无星无月,春雨似女鬼的怨泪,潮湿了世间所有沾染到它的事物。
“娘亲,我自己下地走吧?”
“老娘皮糙肉厚体力充盈,抱你再走个十里都不成问题。”八壹中文網
进了树林,连粥粥近在咫尺的脸都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望向林间彼端,似血肉模糊的鬼怪,只待我们走近,便会成为青面獠牙的鬼魅的腹中之物。
我深深吸了口冷气,有些胆寒:“世上无鬼,阿弥陀佛。”
“娘亲,你不信鬼神,何以念佛言?”
“寺里的和尚不都这样跟人打招呼么?老娘是怕撞到人,先行礼仪,明白否?”
“娘亲真是知书达礼。”
“那可不。”
“啊……”诡异得如同传信之语的尖锐而凄厉的叫声,打破了树林的安宁。
发出这声尖叫的并非是我和粥粥,而是来自我们身前——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手挑红灯陡然出现。灯火微弱,只能瞧清她大致的容貌。穿着偏襟的大红棉袄,肤白唇红,眼睛圆溜,头上扎着小髻,髻间拈着雪白小花。
她一见我在打量她,顷刻间哭了起来,呜咽呜咽,血珠滚滚。
“你们竟看得见我……”她边道出这般莫名的话,边走向我们。当她的身子完全展示在我们的面前,一时间惊骇、震恐、惊惧都完全不能说出内心的情绪。
她一半身体虽完好无缺,模样瞧着挺喜人,但她另外半个身子已经没有了。
我彻底哆嗦了,双腿如铅重,不得动弹半分……
时如止水,静待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