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姑娘说笑了,冰室寒冷,打喷嚏再正常不过。”
“冰室?”
“天转暖,尸体容易腐坏,需用冰块存封。”
我点头,赞道,“你这法子倒是好,可以保全尸体至仵作来检查,届时从伤口处细微的痕迹也可推断出蛛丝马迹。不过……此时已至清明,天气和暖,冰块只有花间城才有,而花间城与蕣安往返需数日,你是如何将冰块运及此处?”
“是司楹的主意。”
“哦?”
“她懂得许多,虽为女子却胜须眉,你们有些相似,若相处久一些,定然会喜欢彼此。”
“嗯,确实非同寻常。”
地窖最下层皆是冰,宛如一处小小的雪峰洞穴,那几张安放尸体的床一字摆在冰室正中间,上面皆盖着宽大的白布。
我上前掀起最靠外的一张白布,打量,一具容颜保存尚且完好的尸体呈现在我们面前。——是一名妙龄年华却面相丑陋、满脸麻子的女子。她的双拳紧紧握着,左手手背上有很深的一道伤口,一团黑色的血液凝固在伤口处,并没有看见有尸斑的出现,脸上的肌肉严重扭曲着,脸色晦暗,嘴唇呈深紫色,眼部皮肤凸起,带着死不瞑目的人的所有征兆。
奇怪的是,手上的伤口并非致命伤,且她前胸的衣衫并无破损之处,那么挖心一说从何而起?
我仔细检查尸体每一处细末,赋怀渊眉头轻皱立于一旁缄默,我晓得他定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怕尸体,碍于秦钺在场,我不好对着空气讲话,便转头朝秦钺笑笑,主动答话:“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怕尸体么?”
秦钺摇头:“符姑娘医人无数,自然早已习以为常。”
“我医过的病人总共不超过三十个。”我伸出三根手指头在秦钺面前比划,而后将目光放于女尸的胸口,说道,“其实,就当这是具动物尸体就不怕啦。相比之下,我更怕活人。如遇劫匪,我功夫不济,粥粥又年幼,本来钱财就少再一被抢,真是不想活了。万一再不幸遇上劫色的……”瞧得赋怀渊沉着脸,我心情颇爽,“秦钺,你可怜可怜我,帮我相门亲事吧?”
“将军说日后大权在握,定会封你为后。”
“我跟老白怕是只有兄弟情分了。”我瞪了赋怀渊一眼,回答秦钺的话。白长泠又不是粥粥的爹爹,为何要娶我这么个身中仙灵咒的人?该忍受我下半辈子折磨的男子,当是赋怀渊才是!八壹中文網
“其实……”
“好啦,咱们先办正事。”我绕到第二张床边,掀开白布,“不是说被挖心而死么?怎么尸体看起来都完整无缺?”腿脚无异状,胸口也并无伤痕,只是都生得丑了些,不晓得秦钺所谓的“挖心”是如何形成的?
“你看这里。”秦钺轻而易举将女尸翻了个身。尸身的背面以脖子处多尸班,看来死亡时是仰天的姿势。他将女尸背部的一片衣襟揭去,我这才得以瞧清在其背部有个巴掌大小的窟窿,宛如无底深渊,给人无限恐怖的遐想。
边看其余几具女尸,秦钺边跟我描述当时的场景——
发现第一具女尸时,是在招摇山与蕣安城之间的怨鬼林。那林子白日里瞧着没甚古怪,到了夜晚,经常听到隐约的怪音。有时是猫叫,有时是咝咝声,有时是女人的哭泣声。而到了白天,阳光照进林子,便丝毫不能给人以恐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