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世极为公正,为三界周知。
亲人好友犯错被关入锁天塔内,是天意,要出塔,必然也要遵守天意,受那天雷之刑。
他从不曾为人开先河,从不曾破例救过任何一人。如今他愿意给赋怀渊一把石钥,那是天大的交情!而在赋怀渊拒绝他的好意后,他便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去,再不回头去管谁的死活。
石钥,是雪世的心!
唯有失去一片心脏,他才能化成一方石钥,开启锁天塔。
所以,他走得没有半丝犹豫。
正是有这样一些事为前提的情况下,我才对雪世赠我石钥耿耿于怀。猜不透,想不明。即便心中所猜所想皆已明了,也宁愿让那个答案永远模糊在记忆深处,一如毁逝的盘古灵墟,在五百年前掩埋在冰与火的世界里。
“轰……”
雷鸣陡然惊响,闪电划过,描绘着身不由己的宿命,让锁天塔内整片空气迅速土崩瓦解。景物在一瞬间苍白,旋即漆黑,耳边响起鬼魅的哭泣声,飘飘忽忽,似是被雷声逼得无处可逃,将凄惨的嘶吼僵硬在原处,百转千折地回荡。
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白色光点之上巨大的人影撕破闪电,绝望而凶狠。
是苍吾,他徒手与天雷相抗!
“轰隆……”
我尝试以分神之术破出仙障,未果,急着去寻找那一抹白影。
雷声轰鸣之中心,赋怀渊凌空而立,白袍扬展,神色淡然如吃一场家常便饭。我站在仙障内,愣愣看着他,眼眶瞬间变得模糊,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活着出锁天塔,只求一家人在一起,永世不分。夫妻也好,师徒也罢。
耀眼的电光划过,轰鸣声阵阵响起,天雷自青玉天上降至锁天塔,径直朝赋怀渊的身上落去。
“轰隆隆……”
浓厚的白色灵力自赋怀渊的指尖缠出,绕绕而上,与劈下来的雷电狠狠撞在了一起,雷电顺着那灵白雾丝游进了赋怀渊的体内,演成数道电光,缓缓消逝。赋怀渊站如顽石,未动分毫。
我握紧了手,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赋,等出了锁天塔,老娘要把雪世乱刀砍死!”
随着话语音落,又是一道天雷自上而降,闯入视线,赋怀渊双手平开,将白灵化成透明仙障。
我手腕上忽地起了热意,低头望去,月光石引散出柔白灵光,牵成一道白线,向赋怀渊的方向游去。我忙将体内灵力渡于白线之上,由它牵引出屏障,去助赋怀渊。白线在半空之中,遇上另一根白线,我顺线一瞧,粥粥站在那处,紧紧咬着嘴唇。
“乖儿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便跑,听清楚了么?”
“嗯。”
粥粥手上的月光石引散出的白光与我的那道相连,一齐朝赋怀渊去。
赋怀渊腕上的月光石引似是感应到主人遭劫,亦散出柔白灵光相佐,与我们的两道汇成一脉,凝入伏灵剑内。伏灵剑出鞘,立于顶端,以剑身将天雷渡化,再传入赋怀渊身上。
“轰……”
雷声滚滚,红色的雷电之光与白灵纠缠不休,最后化为一道无形之风,将站在赋怀渊周身的我们皆扫开数丈。粥粥狠狠撞在锁天塔壁内,仰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粥粥你躲呀!”我被赋怀渊施了定身术,困在仙障内无法动弹,硬生生承了那道凛冽之息,垂首吐血。赋怀渊朝我望来,眸里惊讶之色刚起,雷电势如破竹,袭空卷来,力量比之刚才更为恐怖。
坚如磐石的身影微颤了一下,我的心狠狠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