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遇天降大劫,有无数的人前来堂庭山,寻找灵物,以求一掌三界。然而却无一人能说出,他们要找的是个什么物件。后来,来的人多了,尸体便也多了,堆积在山崖下方,腥臭难闻,阿娘无法,便教我们挖骨剃骨,将那些尸体给解了。
山中岁月清苦,我们四人却也过得潇洒自在。
直至我十五岁那年,孟朗同阿娘说,他要娶孟倾颜,阿娘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我找不到阿娘,便将孟朗和孟倾颜杀了。杀了他们仍不解气,就立了鬼界,将他们的魂魄关押进了三途河,受刑四百年。
乔孽到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对待兄弟姐妹都如此凶残,更何谈是旁的人?只能说,他对阿娘的情感太浓厚了些。
“姑娘,你猜中了,我才将他俩放出九幽——这一世,本君要亲自掌控他们的命运。”
我找了块破布,又在桌底下寻了个铜盆出来,到灶间找阿娘要了点清水,将屋中家什皆擦了一遍。
许久未曾干活,一时累得头晕眼花,乔孽在一旁看着,高深莫测地笑。
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赶紧帮阿娘做饭去。”
乔孽若有所思地回了句:“你对本君越来越好,似乎不止朋友间的关系。”
“做你的美梦,老娘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故意讨好你。更何况,你小时候过得比我还凄惨,我不得不同情你。——至少我出来闯江湖的时候,身边带着粥粥这个开心果,而你,却始终是一个人!”
“哼,本君从不需要怜悯。”
正说话间,时婉在灶间连唤几声“孽儿”,乔孽立刻回应了一声,“阿娘,何事?”
“一顿饭而已,阿娘一个人还是忙得过来的,你快帮人家姑娘清扫。”
我嘴角抽搐地瞪了乔孽一眼,乔孽指了指我,以嘴形相道:不怪我,是你说话声太大。我抬脚又准备踢他,他这回倒是学精了,早早便避了开去,我腿上力道十足,一下踢了个空,身子不由向后跌去,乔孽见状忙伸手拉我,我顺势在他腰迹掐了一把,他料不及我会如此动作,全无防备,身子吃痛,轻“嗯”了一声,我小小的得意还未浮现,便倒在了地上,乔孽的身体随之而来,重重压在了我的上头。
沉如铁牛,压得严实,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我以性命担保,这个有仇必报的冥君,他一定是故意为之。
吃饭时,阿娘一直往我碗里夹菜,我欢喜地吃下,夸她手艺比我娘强多了,她乐得合不扰嘴,话也就多了起来,跟我讲了许多乔孽小时候的故事——
我捡到孽儿的时候,孽儿才刚刚足月,躺在杂草丛里,身无片缕,身围围着一群尸蚁,可怜的呐……我一时心生怜惜,将他捡了回来。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我给他取名孽儿,便是要问一问老天命,他将如此小的一个孩子抛弃在荒野,竟然是何用意?
孽儿从小懂事,长至七岁,便已将我的所有本领皆学了去。
姑娘,你听过去肉挖骨么?(我点头)
那是我最后一项绝学。
我一直未肯教授孽儿,只因太过残酷血腥。直到孽儿十岁,他硬缠着我教他。
那是一个下着雪的冬季,寒风刺骨,我们丑时便起身,前往山崖下,寻找最鲜艳的尸首。我们运气好,刚巧遇上一位跳崖死去的孕妇人,约莫死了有五日。
以香烛祭祀之后,我们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