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瞧着有些不对劲,一方武林霸主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假若他惊一惊女祭的变化神奇倒也无妨,如此满脸痛苦之色又是何故?
连声轻唤了好半晌,才听离烬低吟自语,“司幽……女祭?”
这下,该到小洛大惑不已,惊声问道,“你认得此物?”顿了顿,“玉娘说这是上古的乐器,你竟识得?”
“我……”一语未出,离烬突然单漆一跪,在地上沉默片刻,眸子望向远处,流露出些许难过之色,惯来平顺的语调竟有些期期艾艾,“我……我也不知,只是眼前好似出现些画面……”停了停,似乎是在仔细观察,“血?”
“血?什么血?”小洛环顾四周,荷塘圆月金丝帐,哪里有一点血迹?刚准备继续追问,被离烬一手挡下,“莫问……”
小洛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瞧见离烬低下头与她齐高,黑发顺势遮住了俊郎面貌。虽不得见离烬此时的目光,却总觉他的身影有些万念俱灰之味。
月下沉寂片时,离烬猛地双手撑立,几乎跪与地平齐,语音淡淡地:“头有些疼。”
小洛不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忙伸手去扶离烬,轻唤,“疼得厉害么?”见离烬似乎缓和了一些,又道:“可需要什么去痛之物,我去拿来给你?”她虽不知疼痛之感,却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离烬这般,必是很不好过。
对了,离烬不是说白甘果子就是药么?赶快摘些来给他。
小洛站起身,不忘先将女祭幻回双臂钗状收在怀里,欲回转身进屋却被离烬叫住,“无需费事,我已无碍……”说着已缓缓站起,黑衣上沾了些尘土也不管,“小洛,你且将箜篌再拿出来……”
小洛有些疑虑,此时也不好发问,只好又将女祭拿出来,放大。
皎洁圆月,荷香四溢,微风挽起离烬的发丝落在小洛的头顶,盘旋着不肯离去。
如斯美好之景不过一霎间,徐风陡然变得急促起来,狂乱侵扫。似乎是平故而起,怒吼咆哮着将一池荷叶藕花卷得左摇右摆,金丝圆顶帐也来回颤抖、摇摇欲坠却并未被刮飞。
这猛然的一阵风吹来,小洛还未及反应,衣衫与发丝顷刻间已乱作一团,不得喘息。幸而离烬动作迅捷,抱起她一个翻身轻点,二人已在金丝帐后。
“别怕……”淡然的声音自小洛上头轻轻传来,令她有些想笑。小洛心里其实不是特别的恐惧,她根本未曾偿过,又何来害怕一说?左右不过一阵疾风而已。可是看离烬这般言辞,又不好说破,只好顺着点点头。
风起风逝,刹那间已消失得不见踪迹,好似从未来过一般,荷塘沉静,花海平缓。
约小半个时辰,大荒山依旧一片平静祥和,离烬轻轻开口:“你先在这里等我。”
小洛怔怔地点点头,又忍不住踮脚偷看。
只见到离烬在女祭旁边站定入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洛又等待片刻,终于问道:“离烬,我并未瞧出异样,何以……”
“咦?”经小洛一喊,离烬这才轻声思疑,渐渐摸上紫檀凤首,低语,“难怪……”而后眼中的疑虑渐淡,又自言自语,“前尘往事早已如烟散,思及作甚?”手指随意地在箜篌上拨出一串清脆,招手轻唤,“小洛,来,我先教你每段丝弦的指法。”
小洛闻言,立即绕过金丝帐欢欢喜喜地蹦跳过去。
远处墨玉遮半帘,浅草沿沿一片;近处时逢云雾中天,清气正空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