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甘紫薄唇轻笑,眼里有狠绝阴晦的光,“隔着这重强大的结界,居然也能测算出生死吉凶来。你的那位义兄,确实不简单呢。”转身瞬间化成一缕紫烟,声音却留下,“去会会。”
“喂喂……长乐甘紫,我说你每次能否等我一道?”柌辛见紫烟渐渐淡去,连忙运气去追,急急吼道,“你先别吸他魂魄,我还有许多事问他……”
“哈哈哈哈……”长乐甘紫抿嘴冷笑,惊起鸟雀无数,“吸他魂魄?如今我和你一并而上,都未必能伤得了他了。”
“哦?是否你提及过的,千年前,元始天尊下在离烬身上的封印已被破除?”柌辛疑虑地眨眨眼,表情很是可爱,“那咱们拿到金龙玉玺、称霸三界岂不无望?”
长乐甘紫急速绕了柌辛一圈,眼里有明显的冷意与蔑视,不得已开口:“取智不守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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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不见迹,渐发新芽,刮起桃花雨,又落柳枝满地。绿荫盎然,复而秋风来,空山话新奇。
如此景色七载又七月已过……
离烬黑衣长发,负手立于蕣安城中的离都城墙之上,静观这场秋景。
一路行来,道无人烟,当年繁华热闹的街道全已不见,独有夜来晚间栈楼间的红灯高照,冷冷清清。各家屋内也无火光,似乎都早早入了睡。
桃叶落地,染满了白霜,又被秋风卷起,飘入围城河中。
当年匆匆一别,竟已一晃七年又一秋。
饶是如此年岁,如此秋色,却也不得叫国中居二之城池的蕣安,变得萧索寂寥,如同死去了一般。
这哪里还有“蕣安桃花酒,中容女子衣”的蕃昌意境?哪里还有“小香祖”的丰足富庶?
更撼动离烬的是,当他撇下小洛,踏着月夜急急赶路,来到这座建落在蕣安城西的离都总都时,推开那扇朱红的大门……
这便是离烬熟悉了十七年的离都院落,曾是他最常来的习武之地。方圆数百丈,青砖砌成的空空荡荡的台面,正是决斗的最佳场所。
三岁初进离都,十六岁登极武林霸主,十七岁消匿于江湖,这便是离烬记忆中的离都和自己的选择。
而今,现于眼前的,却是数不清的身体交替错落或躺或坐,衣衫花绿烟红,面色却如死灰。
这,便是离都总都上上下下,一共一千八百管事与仆从的尸首。
纵使如离烬这般冷寂淡然的心,在看到这一幕时,仍然意绪稍动,片刻才得平稳。
那些昔日的同僚个个面色唇角苍白如雪,双眼紧闭,皮肤并未发紫发黑,不过刚刚断气过逝。
有些脸上还带着笑容,有些甚至还有怒意。年纪最小的却是一位几岁的孩童,满脸臆想的酣甜,似乎正在做着美梦。
这些人大都身子平复,手脚静然,死前应并无太多的挣扎。或者是出奇不料而死,亦或者是敌我能力悬殊太大,根本未容许有过多之反应。
一场安静的战争,带来一场悄然的死亡。
并无鲜血,并无争夺,他们只是在平静中,消去了一世性命。也许,他们还都不曾看到过杀己之人的相貌,不曾听到过杀己之人的声音,不曾知道是男是女……
离烬欲寻路而进后院找义父,却久久未落下步子。尸体里外三层地堆躺着,哪里还有空余之处。
捏诀,现出一片紫色光晕,从容不迫地从这些尸身上绕过,飞身至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