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萍儿低头沉默半晌,最后终于一行清泪滚出。
杜大夫伸手欲揽上萍儿的肩头,伸至一半又收回,轻言宽慰:“夕儿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性子骄纵了些,方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说着,眼睛闪着灼热的光,欲言又止,“你……”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只玉镯,才又道,“若哪日觉得兰府不得暖人心,试试这个。”将玉镯递到萍儿手中,“我在医馆候你。”
小洛躺在床上看了一场好戏,虽然起因是为她,过程有些急促,但是事情大概的因果关系她还是瞧了个明白。也不枉费她看了多年的诗书。
无非便是杜大夫和夕儿是至亲兄妹,乃宰相之后。他们同萍儿从小一起长大,夕儿最是年幼,便多了些溺爱。
夕儿喜欢兰哥哥,以为小洛是她的“兰哥哥”的什么重要之人,才如此吃醋发脾气——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兰哥哥到底是兰隐还是兰冰。
而小洛又确是兰公子带回来的,萍儿和杜大夫不敢轻易得罪,是以轻责了夕儿两句。夕儿便认为他们护着一个外人都不帮她,才如斯大动干戈地说了一堆气话,哭着跑了出去。
萍儿回过神来,见小洛睁着双大眼睛看她,连忙拭干眼角的泪,有些不好意思:“叨扰姑娘休息了……”说着做了个万福准备退出去。
“萍儿姐姐,等一下……”小洛一挑被子,坐了起来,双脚沾地,“我现在感觉精神好得很,萍儿姐姐,你可否跟我讲一讲故事?”
“我……我不过一个下人,哪里会讲故事?”萍儿收起方才的哀怜,换上端庄之色,“姑娘身份高贵,唤一声姐姐真是折杀奴婢了。”
“莫要讲那些个虚礼俗套了。”小洛伸伸胳膊动动腿,发现身体无甚不适,对萍儿道,“你能与宰相之女称姐妹,品性自是不一般的。”
萍儿藏在心里多年的心事被小洛一语道中,不免有些动容,这么多年的委屈也一并涌了出来,泪眼婆娑。
小洛拍拍萍儿的肩膀,道:“若心里总是藏着事情,会错过许多重要的东西,到时你会万般后悔的。”
一如她和离烬。
她不过是藏了离烬关于百里荷塘处白发老爷爷的事,离烬便一去不返,将她独自丢在了夏州大荒山里。然后,遇到了长乐哥哥,又得去东极仙山取扶桑藤来提取冰魄珠中的仙灵,得以去三十六重天之天找元始天尊寻问娘亲的下落。
如此这些烦琐的事情,要是离烬在的话,定然就轮不到她操心了……
萍儿听了小洛的话,觉得心底似乎有些东西跑了出来,越看小洛越是觉得熟悉。
理了理思绪,终于缓缓道来:“七年前,我女扮男装混进兰府,只为兰公子倾心对我。”停了一下,又道,“这七年间,我隐去名姓,在兰府为奴为婢,可是终不过换得一厢情愿。”
“萍儿姐姐,追寻心中所爱,有何不妥?”小洛有些不明白,萍儿姐姐气质端庄文雅,配兰冰那是刚刚好。一想,又道:“哎呀,莫不是你恰恰相中了那个一脸阴沉的兰隐了吧?其实兰冰比他好多了呢,又温柔又明理,着实不错……”
“其实他们……他们是……”萍儿话留一半转了口,“有些失言了,姑娘莫怪。萍儿先行告退了……”
“诶诶,姐姐你别走啊,我此刻精神大好,一个人好生无聊的……喂……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