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刚落,外面便走来一位灵秀的姑娘,脸上略有怒色,看着可如玉手里的苹果。
可如玉在王城之中养尊处优,连鄢语雪都始终对她和颜悦色,更不用说别人,如今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呵斥自己,顿时来了火气。“不就是一个苹果,至于这样吗?”说罢便咬了一口,挑衅地看着那女子笑了笑。
那姑娘气笑了,道,“二位可知擅闯风央城的规矩?私自进入我的房间,非但不赔罪,还如此妄为,莫要让人笑话教训!”
可如玉扔下手中苹果,走到女子面前,指着女子的胸口道,“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被可如玉指着胸口,那女子只是冷冷一笑。
可如玉犹自不觉,可钟如是此时却已经变了脸色。他听到风央城二字,又看了看那姑娘的衣饰,忙要去拉可如玉,手还没来得及,却被那姑娘拦住:“你先等一下。这位小姐,您可是从王城来?容我茶缬猜测,您应该就是可如玉殿下吧。”可如玉听得此言,手一叉腰道,“没错,我就是,可你从何得知?”茶缬上下打量可如玉,道,“姑娘气度不凡,这九瓣百合,四叶苜蓿已为末界至珍,姑娘已占全这两样,更是身披月星水袍,此袍是梦界的贡品,若非鄢语雪深爱之人,又怎会将它赐予姑娘。”
“大胆!你竟敢直呼我母亲之名!”可如玉平生绝想不到普天之下有人敢直呼鄢语雪之名,当即想着要教训一下这女子,伸手便给了茶缬一个耳光。钟如是心里一跳,连忙抓住可如玉的手,可那一掌,却已打了下去。茶缬白皙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大红手印。
出乎可如玉意料的是,茶缬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摸了摸脸,笑了笑,笑容莫名有些落寞。“殿下教训得是,茶缬卑贱,怎敢直呼陛下本名,实在有罪,不过,殿下既来风央城做客,那便随我与我们主上一聚何如?”茶缬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要握住可如玉的手。
钟如是见状,忙冲上前。“玉儿不可!”声音里满是恐惧。
他猛地拉住了可如玉的手,便要从来路返回,可如玉此刻才料到情况不妙,却见茶缬眼露凶光。“哥哥小心!”可如玉大喊,钟如是目光一震,轻运内力推开可如玉,道,“你先不要过来!”同时躲过茶缬攻至身前的一招,开始反攻。
钟如是身为钟家军少统领,武艺自是高强,可茶缬身为何风春使,功夫也不在话下,但两人对打,钟如是依然处于上风。一招化水为剑,被钟如是一袖收去;一招聚风为镖,被钟如是以茶杯化了;一招山雨欲来,全被钟如是灵巧躲过……如此不知斗了几十回合,忽听一声“莫若弥勒”起,钟如是快如箭轻如羽地跃至半空,一个翻身解了茶缬发带,趁她慌乱,挟住手臂,掼于桌边。
茶缬见自己被擒,虽落败,却并不挣扎,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可如玉踱到茶缬身旁,背着手探身问,“这位凶姑娘,如今知道如是哥哥的厉害了吧。”说罢把那苹果从地上捡起来,放到桌上。
茶缬虽然不愿失了风度,可手被反擒却是难受,怒道,“放了我!”
可如玉把那苹果推了推,玩笑般道,“你吃它一口,我就放了你。”
茶缬看着那苹果上的泥土,心中火气大增,一股长期以来的怨气更是加重了她心里的怒意,“呸!”她背过脸去,骂道,“少来仗势欺人,有能耐,你和我对打!羞为末界王储,真不知鄢语雪怎么会有你这样刁蛮可恶的女儿!”
可如玉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玩笑开大发了,正有些尴尬,又听到茶缬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看茶缬,虽已成手下败将,却仍有那一种难以言说的高贵之质,用一种傲然的眼神狠狠看着钟如是。
钟如是感受到了茶缬的眼神。不知为何,他看到那样眼神的茶缬,心里竟有了一些不忍和唏嘘。
要知道,他自听到“风央城”三字,就没想过和茶缬做朋友,方才出手,更是直接用了大招,可在那情况下,茶缬竟然还能和自己对打几十回合,实力不容小觑。如今他将茶缬反手锁住,用得是钟家最强硬的擒拿手,这姑娘如今想必手肘已经疼痛欲裂,却不吭一声,这等忍耐毅力,实在难得——若能从军,必是一名好手。
钟如是不知道自己为何生出这许多感慨,可如玉也一样。她也不知道,一向大度友善的她,今日怎么就是看茶缬不顺眼。
她将那苹果又在另一边桌上一砸,“你吃不吃!”
茶缬重新转过脸去,额头就在转头的一刹那,冒出了颗颗细汗。
钟如是忽然有些不忍心继续,因为他知道,以前用这样的手法处理的罪犯,何止转头,就算是说句话,都会痛得青筋暴起。这女人的忍耐力,竟如此之强。
可如玉见茶缬根本不搭理自己,忽然扬起手,想再打一个耳光。钟如是却在此时一手拉着茶缬站了起来,一手拦住了可如玉。
“算了玉儿,给这姑娘点台阶下。”他温柔地说。茶缬听到这声音,有些惊讶,这个男人虽然拳脚强硬,可声音,却出人意料地温暖,这温暖的声音,让她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些。
“为什么!”可如玉仍然不服气,钟如是劝道:“毕竟她有自己的自尊。虽然你是金枝玉叶,她也不是任人凌辱的。”茶缬听了这番话,忽然有些感动。
原来在那王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样无情自大。
“我们今日对她做得也够过分了,她的发带被我扯下,现在又被强迫与我‘亲近’,你看,这样的场面,你还要看几时才够?”他笑着问可如玉,可如玉不作声,钟如是见状松开茶缬,向茶缬作了一揖。“钟如是多有得罪,姑娘,我们今日本无意造访,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我们这就告辞,还请不要对外宣扬。还有……”他从怀中掏出方才的发带,递给茶缬,“你的发带。”说罢和煦一笑,双眼明亮得如星星一般。
茶缬看着钟如是的笑眼,一瞬间对他的反感,少了许多。
钟如是却趁着此时情况缓和,突然转身拉着可如玉从镜墙中穿回,那急切的模样,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茶缬眼看着二人离开,握着发带,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奇怪,方才还那么疼,怎么一刹那间就不疼了?
除非,方才那个人暗中用内气替我疗了伤?
茶缬隐隐地笑了。
钟如是这个人原来还是很温柔的,她抚摸着手臂细细想。
就在这时,她瞪大了眼,望着自己的双手,双手渐渐颤抖,眼中掠过一丝慌乱。
“我不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