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然愤愤道,“用那些钱财打点上下,买通神兵堂,为自己囤积武器,同时为穆扎里拉国提供兵器。钱嘛,越转越多。您很懂得细水长流之道,穆扎里拉国给您的丰厚回报,足以够您运转此后的军火私造私卖工作,而且户部财务上,自那次小小疏漏之外,再无任何异样。”苏清然轻轻拍手三声。
“可惜可惜,您给一点钱封口就够了,干嘛还让他升迁啊,可连累郭侍郎啊。”
“砰!”第五个箱子自己打开,里面赫然是吏部侍郎郭有才。“您提拔了一个杨开也就罢了,这薛弄无才也无德,怎么就成了尚书大人的外甥呢?尚书大人的妹妹刚出生便生孩子,您这谎话真是让他脸上放光啊。”苏清然又拍拍手,“砰砰!”两声,里面赫然是吏部尚书薛仁和吏部郎中薛弄。“可怜您清白一生,所得进项全归了吏部,却栽在了这位假亲戚的手里。”苏清然不愠不怒,脸上却全是怜悯与疲倦。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连鄢语雪,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他,真的不错啊,比元尊……要好很多啊。”芮秉尘眼里闪过一丝异彩,不动声色地想着。
七人破天荒地不敢申诉,纷纷叩头认错,头敲在箱边,一会儿便出了血。
苏清然却是看向了鄢语雪。
“雪儿,我私自绑架官员,全是权宜之计,还请恕罪。”他诚恳道。鄢语雪摇摇头道,“清然,是我误会了你,若今日你不带这些人来,我还意料不到朝中竟有这许多腌臜事,只是,这一切摆在众人眼中,怕是毁了我皇朝名誉。”鄢语雪皱眉沉思道。
苏清然叹气道,“雪儿,名誉毁或不毁,在百姓的眼,不在华丽的遮掩。”鄢语雪似是第一次听到这言论,愣住了。
芮秉尘看着苏清然的身影,听着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若方才没有将他神力封印,该多好啊。如此明君,才该是我元界之主啊。
苏清然不再看鄢语雪,走到芮秉尘面前。他看着芮秉尘暗淡的眸子,冷笑一声。
“芮大人不必担心,我即便没有神力,也一样是你们的对手。”苏清然说完,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目光。他顺着目光看去,看见了鄢语雪的眼。
她的眼神,比之前的都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混合着爱意,崇拜,尊敬的眼神。
可那眸子深处,依然倔强地闪动着,极度的占有欲和一种嫉妒,一种怀疑。
她在嫉妒什么?她在怀疑什么?
苏清然心里知道的。他可以忍受嫉妒,他可以证实怀疑。
但他的尊严,让他不能允许那种占有欲。
他不想要专制的爱,因为他的爱本就是博爱。
为了给予,而非为了占有。
他虽然转了这许多念头,还是轻轻拉起了鄢语雪的手。
“走吧。”那一句清凉如甘泉的声音,将她从那思想的边缘拉了回来。
“给芮大人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毕竟是元界使节,也算是我的熟人,不能怠慢了。”话音刚落,便有士兵走到芮秉尘身边,围住他道,“芮大人,我们领您去住处。”芮秉尘苦笑一声,随他们去了。
前面七人是被押去牢房,他是士兵带去房间,待遇的确不错了。
可转身的一刹那,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苏清然还知道我是他的熟人?
难道……他没有被封印?!
苏清然那和鄢语雪回了披政殿。“告诉我。”在两人迈过门槛的时候,鄢语雪突然问道。
“你是如何抓出这个人的。”
苏清然淡淡一笑。
“本来从帐目中看出了一些问题,后来进密室去查到了杨开,拉都巴斯,薛弄,薛仁,然后略加推理,便把江上流,郭有才,史彩星查到了。”苏清然正色道,“雪儿,当今国家里贪官内贼比比皆是,没做过亏心事的官员少之又少。我不能坐视不管,却也不能事事都管。你知道为什么到了如今,国家还能维持太平假象吗?”他认真地看了鄢语雪一眼,“因为还有一些真正忠于国家的人居于高位。比如霍大人。如果他们倒了,这个天垂之国,就危险了。如果可以的话,请雪儿一条条扶正纪纲,把那些祸国之人绳之於法。”
鄢语雪表情复杂地看着苏清然。“清然你过去从不是这个样子的。”苏清然一怔。“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现在的你更成熟,更睿智,更担当。”鄢语雪拉住苏清然的手。
“我累了。随我回宫吧。”苏清然尴尬一笑。“雪儿,到现在你还没有给我安排过寝宫。”鄢语雪一笑,道,“今日便去你的寝宫,浮生沉岁宫。”
迈进宫门,侍女和侍卫们都列队等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幸福的光彩。
他们的王后陛下是元界太子,那个消息自从那句话传出来之后便传遍了王宫。
从未见过元界之神的他们,这次又换了个新的眼神看待苏清然了。
他们见过苏清然的许多面:陈寻风那一面,姬无忧那一面,苏清然那一面,还有元界太子那一面……每一面都不同,每一面,都让人印象深刻。
走到寝宫深处,鄢语雪拉住了苏清然。
“让我为你宽衣吧。”鄢语雪对苏清然说,一边说,一边温柔地解下他的衣带。流水般的华裳散乱坠到地上,堆出一地雪白褶皱。苏清然站在原地,凝视着鄢语雪。
她怔怔地看着他解下发冠,松开发带,任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他白皙的脖颈,脊背上。
她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只穿着一身鲜红的中衣,映在摇曳的烛光里,如一支待绽的玫瑰。
苏清然却并没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轻轻转过头道,“熄灯吧。”说着挥手,灯灭了。
黑暗中,鄢语雪向前一步,环抱住苏清然。
苏清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任她抱着。鄢语雪静静地感受着苏清然的体温,她抱着的,好似一块刚去了杂质外表,清澈无瑕的洁净美玉。她不忍心将它送人,不忍心将它打碎。
这一刻,她想把他当作神明,只想用心守护他,供奉他,用身体温暖他,拥抱他。用一切让他美丽,让他荣耀,让他愉快,只要……
他是我的。他只是我的,就算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