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伤得轻的听到端木工的话,精神起来也去摸鹅。鹅们没想到刚刚逃出鹅圈,这些猫脸人就醒来要抓自己,亮起大黄嘴便四处乱啄,可惹恼了猫脸人,不管有伤的没伤的,或者被啄伤的,捏到鹅便要痛下杀手,城里鹅的惨叫零落一片,可怜鹅军们刚跑出来便折损了大半。
过了许久,众猫脸人才回过神,考虑刚才的事。
月亮最终没有砸下来。仿佛是同情这个出生便被欺骗的种族,上天救了他们一命。东,南,西,北四棵参天大树,硬生生用自己的枝干化解了这股下冲之力,四棵树树身已扭曲撕裂,枝叶也被吹光,可就是它们的抵挡,才为沙漠之城的人留下一丝生机——它们恰恰使月亮底部停在了三层楼高的半空。
沙漠之城,现今成了大半压在月亮下面的残城。
虽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可这一场冲击,沙漠之城的人民,也是损伤惨重。
杨融和韦紫烧仍在月亮上,惊魂未定。让所有人更害怕的是,月亮里传来了一阵摩擦之声,齿轮之声,月亮,又凸出了好几块。
看着这头庞然大物发生的变化,所有人心中都惊恐不已。
“明明上面有两个人,为什么他们还不下来?”一个碰破了头的绿面猫脸人问。他这一问,掀起了几乎全部猫脸人对韦杨二人的不满。“一定是他们两个把月亮弄下来的!去找陛下处罚他们!”
“对!把他们揪下来,处罚他们!”怒骂声此起彼伏。
“我来!”人群缓缓分开,端木工昂首走了进来。作为沙漠之城唯一的木工,他的为人,一直被人们所称道。端木工挽起袖子,爬上了附近一棵大树,顺势沿着树梢跳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上,他连跳几跳,窜到了月亮的上坡,渐渐地隐在了月面之后。见他上去了,许多人便松了一口气。
“老弟,弟媳妇……”端木工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月顶,可哪里却有韦杨二人身影?他们,到哪里去了?
端木工向前追跑了几步,表面平坦的月面,跑起来却那样吃力。突然,他脚下的地面一软,端木工便陷了进去,进去半个身子,他能感觉到下面是个隧道,苦于上身太宽,卡在那里下不去。端木工尴尬得紧,想上来脱身,却又做不到,只好在那里乱踢乱打,踢打了一会儿,他突然,不作声了。
因为他听到,自己脚下,传来了弟弟和弟媳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韦紫烧的声音很低很远,仿佛在脚下很远处说出的。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端木工不敢再作声了,一动都不敢动。
在月球里。杨融和韦紫烧,沿着刚刚发现的地洞向下已走了很远。他们要找到那齿轮声音的源头。地道很简单,越向下越宽敞,而且,并没有什么分岔,只是一直通往一个地方。显然那地方便是月亮的核心所在,因为那齿轮声越来越响亮了。
组成地道的石头材质和月表是一样的,那样一种特殊的材料在无日光的地方便发出柔和而又强烈的白光。正因这材料的作用,地道在地下,却也明亮。
虽然地道没有岔口,可它却七拐八拐,每拐一次,听到齿轮的声音,便强烈一次。
渐渐地,他们听到了齿轮机器以外的声音。
那是一个动听的女人的声音。杨融发现,韦紫烧的呼吸声突然停了。
韦紫烧怔在了原地,一步也不再往前走。
杨融听清了那女人的声音。“七分二十九秒,三千六百五十转,主面朝北,东面……儿啊。”那声音里满是愧疚和爱。
明月妈妈!杨融的心中猛地闪现出这个名字。
她看了一眼韦紫烧,知道他亦如此。
杨融拉起韦紫烧的手,握了握,示意他走下去。他似魂魄回归一样,打了个寒噤,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最后一个拐角。之所以知道是最后一个,因为拐角之后的墙面,已经不再发着白光。
一切声音都如此清晰,韦紫烧不敢再往前走了。
妈妈本来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活着?无论她是谁,我要知道真相。
属于沙漠之城人民的真相。
想到这里,他大步往前,转过了最后一个拐角。
齿轮声停了。密密麻麻的机械间,一个猫脸人抬起头来。
这一刹那,杨融被她的美惊呆了。她的举止,灵动而又优雅,双眼忧伤,却又明亮,脸是雪白雪白的,鼻子是朱红色的,作为猫脸人,杨融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
“你到底是谁?”韦紫烧向那个猫脸人,问出了他心里最想知道的话。
“我是月神。”月神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你们是谁?”她问韦杨二人,眼睛却看着韦紫烧。
“我……你不认识我了吗?”韦紫烧不相信,他的明月妈妈就在面前,竟会不认得他。
“你?我只知道你是个小毛猫,她也是。我还应该知道什么吗?”她语气里没有丝毫假意,仿佛她是真不知道。
“你没有儿子吗?”韦紫烧问,他还是不死心。
月神叹息,“有又有什么用,已经早死了。”她的眼里满是忧伤。忽然,她脖颈处的毛发一竖,“问我这些干么?不怕我杀了你吗?”她的眼神凌厉起来了。她的指甲已然尺长。
韦紫烧丝毫不畏惧,向前一步。“要杀你就杀了我吧,明月妈妈。”
这四个字一出口,月神眼中竟有一丝恍惚。
韦紫烧没停止,又唱起了那首歌。
“妈妈,风沙变成你的面纱,你在叹息什么?沙漠上那一匹狼,还在孤单地挣扎……它不知道,眼里为什么有泪花……呃。”利爪突然插进韦紫烧的胸口。
月神的眼眶已经湿了。“……因为它没有妈妈……”韦紫烧没有停,含着泪继续唱,“明月妈妈,啊,妈妈,我爬上高高沙丘,只想牵住你衣袖,让你听听,我的思念啊……”他的胸口冒出了鲜红,染湿了他的深色衣衫。他伸出了一只手,抱住了月神,任凭利爪把他的胸口伤得那么深。
“妈妈,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