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是摇了摇头,坚定了思绪,不再去看茶缬,转身掀开帘子离开了。临走时,他将鄢语雪派下来的药粉递了一份给军医助手,说明了用途,便去规划防御了。
到了傍晚,钟如是回到营帐,走到可如玉身边,轻轻坐下来。“玉儿,好些了吗?”
可如玉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见是钟如是,才将眼睛完全睁开,道,“如是哥哥,那药粉效果很好,我好多了。”钟如是听到这话,略感欣慰,道,“玉儿,今天的事我想了很久,关于你与我,还有茶锴英。”可如玉听到钟如是说这些话,眼神黯淡了些,道,“如是哥哥想出了什么?”钟如是道,“无论茶锴英怎样,她不在你我之间,即便你不是储君,我也不会抛弃你,更不会被迫和茶锴英结合。”可如玉听到这话,眼神明亮了些,道,“如是哥哥这话可是真的?”
钟如是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可如玉道,“那你便帮我杀了茶锴英,现在茶锴英是储君一事还是个秘密,你不说,我不说,如果我们杀了茶锴英,娘亲为了稳固天下局势,会将我重新封为储君的。”听了这话,钟如是原本柔和的脸色变得严肃,“玉儿,我不想你变成这样。储君对你来讲,真的那么重要么?你有我,难道还不够吗?”
可如玉道,“如是哥哥,这是我从小到大培养的尊严,不容我忍让。”钟如是忽然觉得说这话的可如玉,前所未有地陌生。“玉儿,我希望你还是从前那个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玉儿。当天垂国主,需要承担的不只是光荣,更多的是责任和痛苦。难道你真的愿意每天像陛下那般辛苦批阅奏折,没有一日闲暇安宁么?”可如玉道,“我若不成为储君,不成为国主,便要寄人篱下的生活,哪里可能会无忧无虑?就算我想无忧无虑,娘亲会舍得将你赐给一个没有爵位的平民吗?茶锴英会放过我这个废太女吗?”钟如是道,“玉儿,只要你不强求其他,我答应你,不论陛下如何威胁,我都会陪着你。”八壹中文網
可如玉仔细地盯着钟如是看,见他一脸坚毅,忽然笑了。“如是哥哥既然这样说,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钟如是见可如玉态度忽转,有些意外,却也信了,当夜,便在床边的几案上,铺了一个虎皮长毯,睡了。
可如玉却再睡不着了。她犹在抉择。
如果不杀茶锴英,就这样得过且过,还要每日担心可能的变数,受到这些将士们的冷眼,她就一日也不想过。
如果能够杀了茶锴英,自己恢复太女不说,更不用看到茶锴英的嘴脸,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再也不敢轻视于她,想想就觉得痛快。
可如玉看着睡在几案上的钟如是,心中暗叹:如是哥哥,我怎会如此就轻易让步。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新郎,你如今决定陪着我,只是证明了你不是一个负心汉,与我杀死茶锴英与否,没有任何关系。若你决定同她一起,那我将要杀死的,就不只是茶锴英,还有你。
既然你决意不亲自动手杀死茶锴英,那我只能,去找敌国帮忙了。
过了七日,钟家军的粮草告急。三面围困的军队,依然没有任何退兵的迹象,钟如是按国都的指令,向西海发了告急文书,请求西海支援,西海却迟迟没有回信。
“到底怎么办。”钟如是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他身后的可如玉依然躺着,闭着双眼,他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她身边陪伴。自从钟如是带兵以来,还从未到过这般拮据的地步,若不是可如玉之前将西北军全军覆没,这三个国家也不至于能抓住这般时机实现围困。说到底,还是自己对她疏忽了。钟如是一边自责,一边思考着。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声音,“茶锴英将军求见。”钟如是听到这名字,眼前一亮,道,“快快请进。”话音刚落,茶锴英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钟如是道,“身体恢复得如何?”茶锴英道,“除了部分法术受限之外,肉体之伤基本已经痊愈了。元帅,按我们如今的粮食消耗量,军中的存量如今只剩下三天的份了。我们今日和明日必须想法突破,否则将被困死在这里了。”钟如是道,“我已经给西海写了求救信,不知何时他们才能有所行动。”茶锴英道,“按国都传来的消息,西海王近期一直与妖兽大战,虽然部分妖兽已经招安,但是战事依然严峻。与其被动等待他们救援,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钟如是听了这话,猜到茶锴英应该是有所计划,问道,“茶将军可是有什么计划?”茶锴英道,“东海来信已经确定,穆扎里拉国是这次大战的主使国,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如果我们能够将穆扎里拉国的元帅杀死,穆扎里拉军心大乱,加上军师中了毒已经不足为惧,穆扎里拉则易破矣。歌舞文学之国对穆扎里拉国唯命是从,军队力量不足,穆扎里拉国一乱,突围歌舞文学之国,也不是难事。我们的力量最悬殊之处,便是在穆扎里拉国。伽兰国出师有名,深得民心,且一向不屑与穆扎里拉国为伍,我们虽然不能滥动伽兰国,却也不妨碍我们对穆扎里拉国出手。”
钟如是道,“那如何去暗杀穆扎里拉国的元帅?”
茶锴英想要开口,忽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可如玉,道,“元帅,我们移步至帐外讨论可好?”钟如是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可如玉,见她仍在闭眼熟睡,道,“好,我们这便出去。”
茶锴英与钟如是走到帐外,一个角落处,低声道,“穆扎里拉国军师病况告急,元帅日夜陪伴在侧,暗中求医无数,无人能解。今晚他们军师的毒应该会再次发作,到那时我便化作一个医者,去穆扎里拉国营中说明自己能够医治军师的病。想来一定能够被请到元帅身旁。到时我再给元帅下一剂同样的毒,但是更猛,等我回营之后,他便发作,这样便可以在无形中取了元帅性命。”钟如是听到这个点子,道,“此法很妙。不过,你一人前去,恐怕危险,而且,你若是不将他们军师医好,他们元帅怎会信任于你?”茶锴英道,“这个简单,只要给她下一种寒毒,便可以抑制这种毒的性质,取信于人,但此毒却并未被解,所以她最终还是会毒发身亡。”
钟如是听到这番话,想起之前自己中了春使狂毒,被人后来下的寒毒一事,神色变得微妙了些。他一直没想通自己最后的病究竟是怎样被治好的,于是信口问了一句,“那真正治好那毒,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如果你给那军师另外下了寒毒,那军师是否就彻底无救了?”
茶缬听到这话从钟如是口中问出,心中忽然一悸。
他是开始怀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