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杜翠花都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她道。
“你们两个老太太在说啥呢,啥是不是的?”
姚菁附和,“是啊,房嬷嬷,这都是咱家人,有啥不能说的,我这是长得像谁,才让郭奶奶认错人?”
郭老太心虚地瞧一眼房嬷嬷,是她失言了。
房嬷嬷镇定自若,会心一笑,“其实也没什么,菁娘你就是长得有些像我和绒花以前伺候的娘子。
我们以前算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前朝覆灭,许多世家大族也跟着遭受灭顶之灾。
我们从主子家逃出生天,后来走散。
菁娘与我们从前的主子长得有几分相似,这才使得绒花认错了人。”
“对对对,是这样,是这样。”郭老太连连点头。
“她是谁啊,和我有那么像吗?”
房嬷嬷道:“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菁娘不过粗看有几分相像。细看下,区别还是很大的。”
郭老太道:“对,不错。”
“原是这样。既然郭奶奶和房嬷嬷是老熟人,以后就在我家养老吧。”
“这……”郭老太下意识瞧一眼房嬷嬷。
房嬷嬷点点头。
郭老弓腰行礼,“多谢娘子收留,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嘚,老太太就进入角色还挺快,姚菁扶起她,“以后我们就叫您郭嬷嬷了,您请起。”
接着,姚菁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放入郭嬷嬷手中。
她家祛除刺疤也用的此种见效慢的药膏。
刺疤一点一点消失,让他人误以为是疤自行慢慢消去,才不会让人生疑。
她道:“郭嬷嬷,这药膏您用着,早晚一次,不出三月,您脸上的疤便可痊愈。”
郭嬷嬷推辞,“不可,不可,如此金贵的东西,老奴如何使得,况且老奴一把年纪,这容貌早已不在意。
娘子还是留着主子们用吧。”
“您就拿着吧,就当您出入我家的见面礼,主子赏赐,你难道要拒绝不成?”
姚菁如此说,郭嬷嬷只好收下。
“老奴谢娘子赏。”
“好了,您鬼门关走一遭,先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好,老奴谢娘子体恤。”郭嬷嬷就此睡下,她确实累了。
这天起,姚家多了一个人。
由于建房的工程浩大,按计划得六月底、七月初才能建成。
姚菁便让人搭了座木屋,这比草棚子舒适得多。
姚菁每日监督建房、建厂,得空就去教姚二叔熟悉穴位。
如此按部就班过了两月。
此时姚菁已是八个多月、近九月的孕肚,肚子大得惊人。
她现在走路都快走不动,脚肿成了猪蹄。
她只能在屋子附近转悠,走一步歇三步。
此时的宫玺,已经找到一处隐秘小岛,在岛上秘密操练起了士兵。
赵武等人也在其中。
赵武起初并不知晓宫玺有造反的意图。
若早知道,他一定离宫玺远远的,绝不会靠近宫玺一步,干这随时掉脑袋的勾当。
可如今入了王府,他已骑虎难下,无路可退。
想离府,那就是死路一条,他也就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若能拼出个前程,得一个从龙之功,他赵武这辈子也值了。
六月十四这日,宫玺从噩梦中惊醒。
这次不是他娘,竟是姚菁。
梦里她落下悬崖,一直呼唤着他,让他救命。
而他怎么跑也跑不到她身边,眼睁睁看她掉下悬崖。
醒来,宫玺心口便闷闷的,堵得发慌。
穿衣时,腰封总掉落在地。
吃饭时,饭扒拉不进嘴里,空嚼。
练兵时,时常忘了动作又愣神。
阅信时,信拿在手里,一个字看不进去,眼神都不知落在哪里。
……
总之就是,一大早就干啥啥不对,心不在焉,心神不宁。
时年从未见王爷有过此等状况,不免担心,提醒道:“王爷,你若是太累,今日不妨休息休息?”
宫玺眼神落在时年脸上,只看见他嘴在动,不知他说了什么。
反正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在用午膳时,宫玺终于坐不住。
他“哐”一声,放下碗筷,暴喝道:“备马。”
“是。”
时年牵来宫玺的朔风和自己的追风。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宫玺完全没心思搭理时年。
他一跃而起,跨上马鞍,甩着马鞭,大喝一声“驾”,扬长而去。
时年见状,迅速翻身上马,在宫玺身后紧追不舍。
他心里纳闷极了,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他跟着宫玺一路疾驰,不吃不喝,披星戴月连夜赶路。
第二日天都亮了,宫玺仍不知疲倦地驾马狂奔。
时年心中吐槽:我的王爷啊,你不累,你的朔风都要跑断腿了。
此时的姚菁正在美人靠上打盹。
她现在好像越来越嗜睡。
未免打扰她休息,姚家人都在木屋五十米外的工地活动。
他们一如往常上工的上工,上课的上课。
然,天有不测风云,屋外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在外劳作的村民们,只得就近躲雨。
睡梦中,姚菁听见密集的“叽叽”声。
她也没在意。
她手放在孕肚上,好似感受到什么东西在她身边爬来爬去。
她一挥手,那东西掉下了美人靠。
只听“啪”一声,姚菁猛然睁眼。
只见屋里上蹿下跳,密密麻麻竟有数十只恶心的老鼠。
“啊——”姚菁发出震破天际的尖叫。
她头皮发麻,汗毛倒立,全身起鸡皮疙瘩。
她站在美人靠上直跳脚,浑身都在抗拒。
她紧闭着眼,喉咙都喊破了。
屋外电闪雷鸣,雷声阵阵,将姚菁的尖叫声掩盖。
她肚子开始剧烈阵痛,下身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姚菁疼痛难当,眼里留着泪,哭喊:“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系统出声:「宿主,冷静,深呼吸,吸气——呼气——」
姚菁也想跟着系统的节奏来,可身边的恶心玩意,让她冷静不下来。
“不行,系统,我不行,我做不到。”
这些畜生吓得她快要晕厥过去,她只能狠狠掐着自己的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护着肚子,声嘶力竭呼喊。
“啊——我好痛,肚子好痛,谁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道黑衣身影破窗而入,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姚菁见到来人,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湿发滴滴答答往下流。
往日谪仙般的容颜,此时尽显憔悴,一脸倦容,深重的眼圈堪比国宝。八壹中文網
看在她眼里,却犹如暗夜里的光,那般耀眼,又炫彩夺目。
“别怕!”他嗓音沙哑,听在姚菁耳里,媲如天籁。
她泫然欲泣,“宫玺,你一定要救我,救肚里的孩子。”
“嘣”,姚菁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在见到宫玺的那一刻断了。
说完这一句,已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此刻只觉得很累很累,很想睡一觉。
她缓缓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