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玺感受到姚菁下身流出的温热液体,他身体僵直。
心脏似乎都快骤停,凉意从发白的指尖袭遍全身。
一滴水,不知是雨,还是泪,滴落在姚菁脸上。
他目眦欲裂,竭斯底里。
“姚菁,你醒醒,你醒醒,你不准有事,本王不准你有事。”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时年赶到提醒:“王爷,需要赶紧找稳婆,姚娘子怕是要生产了。”
宫玺双目猩红,怒不可遏,“烧死这些畜生,给本王查!”
话毕,宫玺抱着姚菁飞速冲出屋。
重复大喊:“姚青山——杜氏——”
两人此时都在工地工棚躲雨。
看见宫玺抱着姚菁出来,猛地站起身。
他们来不及多想,冲入大雨中,踏着泥水,往木屋飞奔。
长房其余人亦如是。
一家人回到木屋,房嬷嬷忙招呼人赶紧烧热水。
杜翠花见宫玺怀中的姚菁双目紧闭,急问,“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废话,先救她。”宫玺喝道。
“对对对,王爷快跟我,这边来。”
因姚菁临产日期越来越近,为以防万一,姚菁早早让人在木屋北边,用青砖水泥搭建了一间待产室。
产室内日日消毒,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床。
宫玺轻柔地将姚菁放在床上。
与此同时,姚青山抓来了村里唯一的稳婆,王婆子。
杜翠花对宫玺道:“王爷,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出去吧。”
宫玺躬身抚上姚菁的脸颊。
“保她。”留下这两个字,他便飞速离去。
王婆子净好手,焦急道:“杜大娘子,产妇此时昏迷不醒,她不用力,老婆子我也无从下手啊。
得想个法子,将她唤醒才行。”
“稳婆,你可有什么法子?”
“从前有产妇昏迷,都是大夫扎针刺激穴位唤醒,可老婆子我只会接生,不认识穴位啊。”
杜翠花想到姚二叔跟姚菁学了几个月的穴位,也不知能不能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急忙叫姚青山去请姚二叔。
姚二叔听后连忙拒绝,“大哥,我不行,我才学了不到两月,完全不精,万一……”
姚青山哽咽打断:“二郎,现在只有你能帮菁娘了,就当大哥求你。”
闻言,姚二叔也不忍再拒绝。
“好,大哥,我尽力一试。”
姚二叔进入产房,净手后,他稳稳了心神。
回想姚菁教他的,“二叔,人中、合谷、涌泉等穴位可让人醒神开窍。”
条件有限,他们没有银针,只能用普通针代替。
杜翠花将针用酒泡了泡,在烛火上烤了烤,才交给姚二叔。
姚二叔在姚菁身上摸索,找到人中穴,接过针。
他拿针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靠近穴位。
“二叔,按摩穴位时,力道轻了不行,重了不行,要适中。”
耳边是姚菁讲解的话。
这个力道他始终掌握不好。
他神情紧绷,感受姚菁在他身上试验的力道,快准稳一扎。
姚菁眉头紧皱。
杜翠花惊喜:“有了,有了,他二叔,菁娘有反应了。”
姚二叔听后,咧嘴一笑。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他找到感觉。
在扎涌泉穴时,得心应手许多。
姚菁眼皮轻颤,缓缓撑开眼皮。
杜翠花激动道:“醒了,醒了,菁娘醒了。”
姚二叔长吐一口浊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既然醒了,大嫂,我就先去外头等着。”
语落,姚二叔伸开导盲棍,“嘚嘚嘚”地往屋外走。
杜翠花前去搀扶至门口。
姚青山见门打开,焦急问:“怎么样了?”
“放心,醒了。”
说罢,杜翠花再次关上屋门。
姚菁醒来,肚子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咬紧牙关,脸皱一团,大叫:“啊——娘——我好疼啊——”
王婆子提醒:“娘子,你得忍忍,你现在可得省点力气,否则待会使不上力。”
杜翠花将洗净的布巾叠成长条状,置于姚菁嘴前。
“菁娘,咬着。”
姚菁听话地紧咬布条,双目圆睁,发出“嗯嗯——”的声音。
她已经满头大汗,湿润的发丝紧贴头皮。
杜翠花搅着手,焦躁的原地来回转圈。
“稳婆,怎么样了,开了几指?”
“才开七指。”王婆子从被中探出头来。
“这还要等多久啊?”
“再等等,快了快了。”
姚菁又承受了近半小时的剧痛。
王婆子从被中出来,“杜大娘子,现在才开八指,羊水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孩子恐怕要闷死在娘胎里了。”
“什么?这…这…这……”杜翠花急出眼泪,“这怎么办。”
杜翠花焦急万分。
姚菁涕泪横流,“娘,来不及了,刨、刨腹取子。”
“好,就这么办。”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杜翠花当即同意。
“这怎么行,肚子刨开,娘子你就得死了啊。”王婆子一听,人麻了,接着指责杜翠花,“还有你这人怎么当娘的,你就舍得你闺女就这么死了吗?”
“王婆子,今天多谢你了,这里用不着你,你先回去吧。”
时间紧迫,杜翠花无意与王婆子争辩。
给了她一个红封,将她推了出去。
王婆子接了红封,在产房外嚎叫:“造孽哟,这产妇还活着,当娘的就要给女儿刨腹取子,简直没人性,丧尽天良啊!”
宫玺运用轻功,原本五六个小时至县城的路程,被他生生压缩了一半。
他赶去县城,二话不说,便踢门而入,将医馆的大夫提溜起来,带着他一路飞驰。
内力几近枯竭。
刚进姚家院子,便听见王婆子的喊话。
他身躯一震,提溜着大夫,就要冲进产房。
姚青山清楚老婆闺女的打算。
他张开双臂,挡在门口,“王爷,请留步。”
“让开。”宫玺怒吼,眼底可见的愤怒与担心。
“王爷,人命关天,你进去无济于事,反而会惊扰她们。”
姚青山无所畏惧,正色解释。
宫玺愣在当场,他紧握双拳,嗓音暗哑。
“你是她父亲,你就不怕她……”
宫玺欲言又止,那个“死”字他说不出口。
“正因为我是她父亲,我才在此阻止王爷,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