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了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墨明琰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按舅舅说的办。”
闻言沈毅笑了,“殿下英明。”
说完,想起另一桩事,沈毅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殿下,听闻君氏再有三个月便要临盆了。”
此时沈妍儿也已经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但与君烟玉月份相差甚大。
如果君烟玉生下男嗣,那么就是庶长子。
虽说是庶出,总归占着一个长子的名头。
而沈妍儿即使是再生下子嗣,那也只能是嫡次子。
镇国公府已经完全倒向了雍王府,为了君烟玉的孩子,难保镇国公府不会争什么。
墨明琰即便算不得心机深沉,却也不算是傻子。
听沈毅这么一说,就已经明白了沈毅的意思。
“舅舅放心,只要妍儿生下男嗣,本王便立刻为妍儿的孩子请封世子,若是……本王也会立嫡子为储。”
沈毅看似忧虑的说道:“那君氏所出的毕竟是长子……”
“长子又如何?”
墨明琰说道:“太医早先一步说了,君氏腹中的胎儿恐怕是先天不足,且君氏的生母林氏原本不过是云家家奴,君氏也算不得正经嫡女,以她这样身份所出的子嗣为继,岂不是贻笑大方?更何况妍儿等了本王这么多年,为本王受了这么多苦,本王岂可辜负了妍儿?”
“若是殿下一早立妍儿的孩子为继,镇国公府那边岂不是不好交代。”
墨明琰轻哼一声,“本王要跟他们交代什么?君烟玉已经进了本王的王府,外人眼里,镇国公府和雍王府早就牵扯不清了,上回镇国公弃了秦王府,与二哥生了嫌隙,君无心君无尘兄妹早就已跟镇国公府离心,无论怎样,镇国公也只能支持本王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墨明琰与沈毅对视一眼,便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门外站着的一身雪青色衣裙,挺着肚子的君烟玉,墨明琰直接惊叫了出来。
君烟玉抬了抬手中的醒酒汤,柔柔的笑着。
“听闻殿下从宫宴上回来了,妾身担忧殿下饮了酒,若是这样睡下恐怕会宿醉头疼,便一早熬了醒酒汤,特地来给殿下送过来。”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墨明琰目光阴沉的看向君烟玉,不是他多疑,而是君烟玉此时出现的实在是太不是时候。
君烟玉看着墨明琰,脸上显示出了微微的忐忑模样。
“妾身刚过来就见殿下出来了,怎么……殿下与人在商议要事么?”
闻言,墨明琰盯着君烟玉看了良久,觉得她的神情不似作假,于是摆了摆手。
“以后不要到本王的书房里来,你下去吧。”
“殿下,这醒酒汤……”
墨明琰声音微沉,“下去!”
“是……是……”
君烟玉看了墨明琰一眼,忙不迭的就端着手中的醒酒汤下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君烟玉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都止不住的颤抖。
原本君烟玉怀孕已经有六个多月,实在是不能出来随便走动。
但今夜是除夕,墨明琰一早带着沈妍儿进宫赴宴去了。
她只是一个侍妾,没有资格进宫,所以才借着送醒酒汤的由头让墨明琰不要忘了她。
谁知道……
谁知道竟然让她听到了这些!
原来,墨明琰从来都没有将她和她的孩子放在眼里过!
想到这里,君烟玉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被楚皇贬为侍妾的事。
当时只觉得是君无心陷害她,现在看来,此事若是没有宫里的人推波助澜,根本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现在沦为了侍妾,其中多少有沈妃和墨明琰的手笔……为的就是能够同时拉拢沈家与镇国公府、
即便君烟玉在很多事上拎不清,可真到了关乎自己存亡利益的时候,还是惊人清醒的。
她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不能这样!
她不能就这样成为一个弃子!
她现在该怎么办?
告诉父亲?
不!
就算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有办法,而且很可能就直接放弃了她。
没了她,还有老三老四,最不济将来还有老五,她并不是镇国公唯一的女儿。
突然,君烟玉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
君无心!
可是,君无心为什么要帮她呢……
思索了半天,君烟玉最终将一封书信秘密的送了出去。
因为紫仙芝的事,靖王府与沈家有嫌隙。
不管君无心会不会帮她,只要她将刚刚听到的事情透露出去。
沈家讨不了好,就算是帮她了!
君烟玉手指颤抖的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两行泪水从苍白的脸颊边划过。
“殿下……明琰……你不要怪烟玉,是你先辜负了烟玉的……”
益州,靖王府。
这段日子,君无心和墨流觞已经早早筹备着回京的事宜了。
对于楚京突然来的书信,君无心多少有些好奇。
“君烟玉送来的。”
书房里,君无心捏着手里的信封,向墨流觞抬了抬下巴。
墨流觞蹙眉,“君烟玉?”
“是啊。”
君无心一边笑着,一边低头拆开被火漆封的严丝合缝的信封。
“估计君烟玉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走投无路来向我求救了吧?从她以侍妾的身份嫁进雍王府开始,就注定了她只是镇国公府和雍王府两家的弃子。”
对此,墨流觞并不感兴趣,抬眸看了一眼后,便继续低头看着各处传来的消息。
君无心已经猜到了信的内容,所以并没有认真看,一目十行的扫过去。
突然,在看到某一处的时候顿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眼中难免惊诧之色。
墨流觞本身就在一直注意着君无心,见君无心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抬起头来。
“怎么?”
“你自己看。”君无心随手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
墨流觞看着信中的内容,神情也是微微一变。
君无心揶揄的说道:“看来沈家那个老东西,还真是什么该干的不该干的都敢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