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一十又八年秋。白家嫁女,喜庆的红绸都没来得及撤,慌慌张张搭建起来灵堂。
姑苏城的枫叶极美,宛若一个个精灵舞蹈着。街道闹市人来人往,酒肆茶馆灯火阑珊,人们谈论着承恩寺的高僧还俗,且欲娶妻,就在七日之后。白家小女出嫁轿中自戕,出丧之日也在七日后。林家公子林文杰大病一场,至今任在昏迷。众人只是饭后茶余,静观世事变迁而已。
转眼七日已到,枫叶红的更厉害了,整个姑苏都点缀在一片火红之中。
通往承恩寺的青石路两旁的翠竹,竟也在短短七日就变成黄色,就像饱经岁月沧桑的书画。
出嫁那日净空看着白清歌上了花轿,心竟然像碎了一般,慧仁法师在看不见的角落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净空,将他背回了承恩寺。
净空醒来便一直在禅房诵经,却不料,念珠断裂,心底的悲痛无法压制,跑下了山,只愿能看一眼,见街道两侧的红绸,竟然觉得有些讽刺,呆呆的站在接头。
耳语见听到人们碎语,说白家刚嫁女又要葬女,是听到了,怎么能够信以为真?嫁女?是清歌,那葬女又是谁呢?怎么都在白家?净空不敢胡乱猜想,故作镇定,一步一步挪到了白府,门口的石狮身上的红绸还未撤去,院内依然是白色占据主导。
家丁看见僧人,想着去问候一下老爷夫人,是否让进府,被净空拦着不让禀报,向家丁问道:“今日不是二小姐出嫁之日吗?”
“是出嫁日”
“那这白绸是何意?”
“二小姐在花轿上自戕了,都是红色,谁也没发现,最后搭救已是来不及了。所以府内急忙换上了白绫,瞧,这狮子没顾得上。”转身急忙跑去找白绫给狮子换上。
“噗”一口染红了衣衫。人心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已然发生的事被证实之后,总是难以置信,沉浸在回忆里。
净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寺里的,又是怎么告诉慧仁法师自己要还俗的事。脑海里只有曾经那个爱笑,爱玩香灰,不会烧锅的傻姑娘。
七日转瞬即逝。
灵柩从白府缓缓抬出,落雨了,火红的枫叶极美。
没有锣鼓喧天,只有身着喜服的新郎官和迎亲的花轿。
传说人死之后的第七天会还魂,净空的迎亲队伍和出丧灵柩相遇了,花轿里没有人,只有一方罗帕,那是白清歌赠予他的定情信物。
在雨中他们终会相遇。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