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跋涉了将近两个小时,沿着蜿蜒的水路终于走到尽头,看起来纯天然的球形岩洞里,它的半腰以下是光滑峭壁,中间有一条瀑布,连接着底部的漆黑池塘。从蓬莱城高处流下来的地下水,全部汇聚在这片如墨般的水潭中,这水面还在沸腾,散发出滚热的蒸汽,唯一的通道就是浸泡其中的长石柱。
他们的目的地是瀑布上方的矿洞,道格首冲其上,脚踩着石柱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一点点向前方移动。
“这柱子很硬实,绝对没问题,你们都过来吧。”道格的话音刚落,从潭底猛然跃出一条黑影,差点撞上他的裤裆。
道格被惊得一趔趄,摔倒了石柱上,整个身子滑了下去,他死死紧抱石柱挂在上面,沸腾得蒸汽烫得他挤眉弄眼。
“不行了,快来救我!”
随着他大声呼唤,水面开始骚乱,又一条黑影出来袭击,众人这时才看清楚,一条通体乌黑无眼的食人鳗鱼衔住道格的鞋底,它猛地合拢下颌,硬生生将夹有钢板的鞋子咬出了窟窿。
道格被吓出一身冷汗,他把盲鳗用力甩回了水里,冲着岸上的两人惊恐万状地求助。
“嘘——”白渊已经察觉出这种盲鳗是通过声响来定位了,他捡起一枚小石子,砸向更远的石柱上,结果微弱的碰撞声却立即引来了数条盲鳗竞相啃食,其中两条甚至从瀑布里钻出,又跃进了水潭。
“看来没办法了。”
道格一听白渊皱着眉头做出判断,心下绝望,鼻子一酸,眼泪巴巴地瞅着他。
“只能靠你了。”白渊相当把握地拍了拍阳昕的肩膀,道格又顿时燃起了希望。
“逗狗好玩吗?”阳昕看道格表情包一样时而沮丧时而振奋的颜艺,对白渊的恶趣味挑了挑眉。
“嗯,你吃醋了吗?”白渊意有所指地逗弄着她。
白渊的嘴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每次都跟他生气,就体现不出本少女的胸怀大量,阳昕勾起痞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环住白渊的腰,像抱小鸡似的,右臂搂着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在了道格抱紧的石柱上,另一只手抓起道格把他摞到身子另一侧。
“老妹聊发少年狂——”
阳昕放开了嗓子高吟一句,水面顿时波涛汹涌,无数条盲鳗暴露利齿,万箭齐发朝着她袭击。
“我左牵黄!右擎苍!”她使出化猫之象,向前飞跳数米,身后的盲鳗互相撞击啃咬,血肉模糊死了一片。
“千骑卷平冈!”阳昕抱着两个大男人,顺着石柱一蹦一跳,水中的盲鳗席卷而来,像一道追逐她的死亡黑风,她每每灵敏起身,原地必然血肉横飞,腥臭四溢。
阳昕把人带到了瀑布上方,选了块远离岸边的空地,便双臂一抬,大功告成。
白渊捂着口鼻,脸色煞白,他身上溅了不少盲鳗的残骸粘液,那阵阵腥臭的味道熏得人直犯恶心。
道格干脆趴在悬崖边大吐特吐,把没消化完的饭全喂了鱼。
“你这……做野生动物慈善呢?”阳昕对道格啧啧地摇头,这不浪费伙食了吗?她本来背了一天三餐加宵夜的28包速食面,这倒好,其中一半喂了这俩饭桶。
“我再也不想吃小鱼炖蘑菇味速食面了,下次能给我换包红烧岩鼠的吗?”道格捂着清空的胃,用水壶里的白开水漱了漱口。
“不行,剩下的红烧岩鼠面都归我了。”阳昕斩钉截铁,任凭道格苦苦哀求也绝不让步。
“你们两个别闹了,我们到地方了。”
顺着白渊手指的方向,一片散发着红光晶簇的溶洞内,出现了一座绝非人类造物的诡异宫殿。
这便是地图显示的矿洞,它已经被原种改造成由规整光滑的角质、骨骼和生物组织构成的异种建筑。
阳昕用剑身触碰墙壁,发现它还会收缩蠕动,白渊直接用匕首划了一道口子,从里面流出了半透明的粘稠液体,与此前击杀的原种体液完全相同。
墙壁上的伤口转眼间便愈合,结痂的表皮甚至硬化成厚厚的白色外壳。
“跟原种的体征相同,这个建筑同样也是只活体,它把原本的矿洞完全掩盖住了,我们要找到入口在哪。”
“找到它在哪吃饭拉屎不就得了?”阳昕琢磨着白渊说要从偌大的生物体中寻找入口,那不就是在钻它嘴和腚~眼么。
“……不,理论上原种仅靠岩浆就可以维生的。”白渊立即打断了阳昕非常不妙的话题。
“你不也说过这玩意吃了人就开始学着进化,它都吃了那么多年的岩浆,谁还不想改善改善伙食啊?”阳昕据理力争,她养只狗都会嘴馋挑食呢,何况这原种吃了那么多人,都成精了。
“原种并不具有做这种生存之外多余行为的主观意识。”
“啊?你瞧它都会给自己造宫殿了,看看这红水晶灯配大白墙,比我家都亮堂,这还叫没主观意识?”
“白大人……阳昕大姐头……你们快看这……”道格蹲在瀑布的岸边,脚边有一堆冒出水面的盲鳗尸骨,他哭丧着脸指着身后的墙壁,“我们真的要钻屁~眼了。”
“你们继续,我告辞了。”白渊压抑到极致的洁癖彻底爆发,他铁青着脸返回原路又被阳昕一把拽住了肩膀。
“无夜城的未来,人类的希望,地底世界的救世主,我们不能失去你。”阳昕紧紧抓着白渊的肩膀,任凭对方如何挣扎依然徒劳地被她一步步拖到了生物体的“入口”。
粉色的花瓣状肉~缝微微颤抖,它十分敏感,只要被外力稍微触摸就会大力地蠕动。
阳昕试着伸出脚向其中间探了探,不料肉瓣状的入口猛地张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两人悉数吞了进去。
这入口内部是个被滑溜溜液体浸泡的斜坡,他们从数根脊椎支撑的腔体管道急速滑落。
“为什么又要来一次啊!这玩意有尽头吗?刚才的是嘴吗?那尽头该不会是——唔!”
阳昕的嘴被一双修长大手死死的堵住,白渊爬到了阳昕的肚子上,两眼愤恨地快要喷火,“给我把嘴闭上!进粪坑了也要拿你当垫背的!”
所幸最终管道变成了平坡,二人在缓冲后停留在了一块开阔的场地上。
白渊长舒了口气,准备轻巧从容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