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走出了长廊,他持起医疗枪,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鲜血殿堂。
十几只不同形态狰狞而强大的原种匍匐在殿堂周边,跪拜着它们至高无上的王——原种中枢。
那是一只通体幽白四肢修长的人形生物,外层皮膜内流溢着星光般的晶莹液体,它转过了身,白渊看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赤红竖瞳。
原种中枢摊开了细长的手掌,一枚金章躺在它的手心里。
两千年来,吞噬了无数人类精英的原种中枢,甄选着适任者,继续这场恶魔般的交易。
就让它,在此永远终结吧。
白渊假意接近原种中枢,在他左手做出拾取金章的动作时,右手的医疗枪瞬间对准原种中枢的头部,一枪爆头。
原种中枢发出凄厉的叫声,被浓缩的原液击中,短短数秒间便化成了一滩粘液。
不出所料,失去中枢的原种们仿佛丢了信号,它们在巢穴中不知所措地茫然的徘徊着。
白渊根据它们的形态,计算了每只原种护卫的反应移动速度,接着争分夺秒起手连扣扳机,最前方的一只,右后方的二只……在最后一只原种护卫的利爪距离自己头颅寥寥几厘米前,成功将其全部抹杀。
就在此时,献血殿堂的中央突然龟裂,从内暴露出一大颗还在跳动的巨型灰色囊体,粗大的血管连接在暗红色的腔体上,腔体埋藏在原种宫殿深处,一只完好无损的原种中枢破囊而出,准备向白渊的位置爬来。
“原种巢穴竟然还具备了子宫!”白渊对这个全新未知的物种充满了惊愕,这座巢穴还会源源不断生出更多的原种,以绝后患,他不仅要摧毁原种中枢,还必须消灭生产原种巢穴的子宫!
白渊趁原种中枢还未召唤更多护卫前,再一次举枪分解了它。
然后再将大剂量的浓缩原液射击进巢穴子宫上。
“这!怎么可能!”难以置信的画面让白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持枪的手开始轻微颤抖。
巢穴子宫被浓缩原液不断地溶解,同时又不断地再生,它再生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超越了原液的速率,复原如初。
而原种中枢,再一次从囊体中走出。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简直凌驾了细胞分裂的极限!”原种打破生物学定律的场景,远远超出了他作为天才的认知。
白渊疯狂地射击着原种中枢,不断加大剂量,原种中枢的躯体溶解的速度变慢,但仍抵不过浓缩原液的剂量,又一次变成了粘液。
然而,在第四只原种之王出现时,浓缩原液已经再无法伤害它丝毫。
原种的进化速度打破了生物所能达到的极限。
“哈……哈哈哈,我们究竟在跟什么东西对抗啊,这简直是恶神亵渎的造物……人类……完蛋了啊!”
白渊的大口急促喘息着,医疗枪的浓缩原液已全部打光,他引以为傲的毕生杰作根本无用,甚至还促进了原种再一次进化。
人类赌上了武器,科技,甚至生命的对抗,却加速了人类破灭的道路。
“呵呵呵……哈哈哈……这是什么英雄……”医疗枪重重摔落,他跪在地上,瞳孔彻底溃散,发出癫狂的笑声。
从深红子宫内部伸出了数条肉质肢腕,统统缠住了白渊的双手双脚,把他一段段拖拽过去。
白渊蜷缩着颤栗的身体,对外界浑然不知,那头噩梦中手持时钟的低语恶鬼,正在把他撕咬殆尽。
癫狂的疯笑回荡在整个献血殿堂中,宣告着人子之星辰已于深渊陨落。
濒临崩溃的自我破裂成了无数碎片,承载着旧日光影的一片片镜像,像漫天飞舞的流萤星火,一道道离他而去。
他呆滞地跪在空洞的世界中,像婴儿般茫然看着一切,最后一块碎片,是一位不知姓名的黑发黑眼少女,她展露美丽的笑颜,连同她掌心珍贵的余温,都从他的指间穿过,渐行渐远,即将消散流逝。
“——我要分给你,人性的火焰。”模糊得只剩下字眼的话语,朦胧地游荡在他的耳边。
白渊睁开溃散失神的眼睛,向空无一物的前方拼命乞求抓取着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抓到,他徒劳地松开了手,双唇无声地张合。
泪水从他的脸颊轻轻划过。
阳昕冲进殿堂时看到的画面,是白渊被鲜红肉色的巢穴腔体吞没的瞬间。
“白渊——”
阳昕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拔起黑色大剑便冲向巢穴子宫,数条坚韧的骨化肢腕牢牢绑住了剑身,原种中枢阻止了她的动作,并将手中的金章递了过来。
阳昕一把拍掉了金章,将骨化肢腕扯得粉碎,她把大剑横在原种中枢的头颅上,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洒泪狂吼着:“我不稀罕这破烂玩意!把白渊给我还回来!!!”
原种中枢的赤红竖瞳静谧凝望着阳昕的墨色双眼,它窥到自己映在其中的影子。
它凭空发出一声高昂吟唱,唤来了数只原种护卫。
阳昕手持大剑专注警戒着,唤来的护卫聚集在原种中枢周边,在它闭眼的刹那间,原种护卫们竟一起杀死并吞食了它!
原种中枢自杀式的行为让阳昕一头雾水,她突然听到殿堂中央传来的剧烈搏动声。
从巢穴子宫中吐出了一大团白色肉囊,不停收缩鼓起着红色血管,接着有股由内部发出的力量撕裂了青白的筋膜,钻出了一只通体银白的人形原种。
它如星辰般晶莹剔透的身躯,逐渐变化出人类的血肉,银白色长发覆盖了赤身裸体,一位完好无损的白渊站在阳昕的面前,只是那双赤红之眼,变成了与原种同样的血色竖瞳。
“白渊、白渊——”阳昕激动地丢下了大剑,扑到白渊的面前,望着他喜极而泣,“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看,我也食言了,所以,你也要活下来!”
白渊伸手抚摸着少女的头发,而后停顿了一下,他对身体不由自主的行为感到一丝不解。
“你好,地球的人类,阳昕。”
白渊原本溃散的眼神被无边亘古的静谧取代,他重新握住了阳昕的手,在她指尖轻轻啄吻。
他使用人类男性的贵族礼仪对人类少女阳昕做出问候,并自我介绍。
“我是原种之王,欢迎来到我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