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顾心瑶怒掴了冯秋水一巴掌。
冯秋水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愣住的看着顾心瑶。
顾心瑶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倨傲说道:“我不多一个孩子,与你何干?你说我这般,皆因天爷惩罚,那你呢?”
说着,她步步紧逼冯秋水:“你不过是生了一对女儿,还恬不知耻以为荣,跑到我跟前炫耀。”
冯秋水步步往后退,直至跌坐椅子上,顾心瑶才停下步子,居高临下的斜睨冯秋水:“你是不是忘记了?明荣可是有庶子的?像你这般年纪,只怕也生不出了,日后你那一房,便是庶子说了算。”
最后,顾心瑶反问她:“那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见这般,韩丽娘内心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不少。
“行了!滚出我母亲的院子,你们一家子也只有在我父亲面前伪装乖顺,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冯秋水眼中充斥着不甘与怨恨。
“怎么?”已平息心中怒火的顾心瑶,极为冰冷的看着冯秋水:“还想着我再给你一巴掌吗?”
“你这般嚣张跋扈……泼妇!”冯秋水一下子词穷,只能冲顾心瑶嚷嚷。
顾心瑶薄凉的看着她,嘴角一勾,嗤笑道:“这些年我性子变好了,倒是让你们一家子都不记得,当年我的脾气是有多不好的,你们一家子若是还想着再看我动手,我倒是可以去你们院中,亲自打给你们院中的下人看看,让他们都知晓,他们的主子究竟是有多欠打。”
见冯秋水母女三人仍是不走,顾心瑶故意抬起手掌。
吓得顾月华与顾月容心惊胆战,拽着冯秋水的手,便往外跑。
然而,当她们三人迈过门槛,便看见了门口站着顾士丰与谭锡元。
冯秋水的面色瞬息间变得惨白惨白,唇上微颤了许久,好不容易寻得嗓音,也是磕磕巴巴:“公公公爹……”
完了,昨日公爹才训斥了她,今日又撞见这般的情景,只怕……
顾士丰看着面颊红肿,又惨白无血色的冯秋水,衣着发髻也凌乱,着实像魔怔了一般,他眼底渐渐蓄满了嫌弃:“丢人现眼的东西!当年于氏执意选了当顾家儿媳,真真是愚蠢至极,还不给我滚去祠堂自省。”
“……是是是!”冯秋水泪流满面,带着一对女儿,慌张逃离湘怡院。
直至冯秋水母女三人的背影不见,顾士丰面容都极为窘迫,讪讪说道:“进去吧!”
韩丽娘与顾心瑶看见了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方才她们听到了从门口传来,顾士丰怒斥冯秋水的声音。
顾士丰步步朝坐榻走去。
落座后,他与韩丽娘说道:“日后冯氏再敢这般放肆,你也无须多言,直接差人将她送去祠堂自省,若是自省仍不悔改,便送她回冯家,让冯家好好教导冯氏。”
韩丽娘低首,语气略透着丝丝的委屈:“还是罢了,反正冯氏这般顶撞我这个嫡母,已不是一两回了,若不是于氏教唆,她敢这般吗?加之,于小娘一求情,主君也会为明荣这一房说话,我哪敢处罚冯氏啊!”
顾士丰当即一噎,随之想着大女儿的几次三番,让他护着韩氏,若是真不这么做,只怕大女儿那边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最后真的会将于氏她们赶出顾家去。
所以,他不得不与韩氏保证:“日后再是这般逾越规矩,你便可处罚他们,即便是于氏,也不例外。”
“还是不了吧!主君如今正是气头上,与我说这些,我也不能真的当真了。”韩丽娘迂回说道。
“好了,依我话去做!”再推却,此事没完没了了。
韩丽娘抬首,恭顺说道:“是!”
看见这般,顾心瑶心底似懂非懂。
也是须臾,她便了然,她母亲这般,日后真要是处罚了于小娘一家子,那可用父亲今日所言,堵住了悠悠之口,就连父亲也不能再晦之。
一个时辰之后,顾心瑶与谭锡元启程回谭家。
在车厢内,顾心瑶忍不住问谭锡元:“你与父亲是何时站在门外的?”
谭锡元笑吟吟,讨好问道:“娘子这般问我话,是打算奖赏我吗?”
顾心瑶唇上的弧线,渐渐隐去,眉梢间透着严谨,细细端详谭锡元:“你是故意为之?”
“也不算吧!”他昔日也为官多年,使点小手段什么的,那也是轻而易举。
再说了,今日他在顾家,实在生闷,他才寻了老丈人下棋,吃茶汤。
好不容易听说他家娘子与岳母回来了,他之后向岳父提议,去湘怡院。
当然,原本他家岳父大人是在冯秋水刚一放肆时就要进去了,是他生生拦下。
因此,他家岳父大人才知晓,冯秋水能嚣张到如此境地。
这下,即便是过了很多年,岳父大人心中仍是会对冯秋水不满。
“罢了,今日之事多谢你。”
闻言,谭锡元微微一笑。
见她目光一直盯着窗口看,他不禁问:“娘子是想下去走走?”
“不必了,回了家,天色也晚。”顾心瑶顿了顿:“我也还要差人去与婆母禀告,说我们回来了。”
谭锡元颔首。
若是太晚去了,只怕母亲也会不高兴。
二人陷入了静谧。
不知想到了什么,谭锡元忍不住问道:“当年你腹中的孩子……”
“此事已经过去了。”
顾心瑶眼底越来越清冷。
“我……”谭锡元欲言又止。
之前薛氏假装没了孩子之时,她也提及过那个没了的孩子。
今日,冯氏仍是提及此事,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窥了她一眼,只见她面容冰冷,俨然告知所有人,勿要靠近她。
不知为何,谭锡元觉得心一窒,脱口而出:“对不住!”
“……”顾心瑶仍是盯着窗外看,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看他。
“孩子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是想打我骂我,都随你。”
“……”
谭锡元刚要启唇喊顾氏,然而,却觉得此时喊顾氏过于生硬无情,于是他唤了她一声娘子。
过了许久。
顾心瑶淡淡开口:“当年我性子也不好,孩子没了,你与我赔不是,昔日的种种已揭过,你莫要再提及。”
“……”谭锡元暗忖:她怎会不生气呢?倘若孩子要是在,万一是个哥儿,那么顾氏无须过继,自然谭家都会高看顾氏一眼,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忽视她们母子。
马车一停,顾心瑶未有半分迟疑起身,连首也不回搀扶杏雨的手,下了马车,步子未停,径自回了望春园。
小厨房砌好了,可还没法子用,须得过两日。
于是杏雨差了其他的女使,到外面的酒楼买了一桌子菜回来。
膳后,顾柒柒与杏雨说道:“你去寻一位识字,声音好听的女使,多费些银子也无妨。”
“奴婢也识字。”
“各司其职。你只须为我办事即可。”
“是!”
杏雨笑着应道。
顾心瑶待院中,不出门,而平日里谭锡元也是待在书房,要么与顾心瑶说一声,便去孔巧兰院中,寻谭满鑫。
两日后。
杏雨心疼与顾心瑶说道:“此婢女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
顾心瑶瞧着其模样也是清秀白皙,举止也有些的娴静,看得出来,昔日家境不错。
如今转契卖身,只怕,也是家中落魄的缘故。
“你叫什么名?”
“奴婢名为李诗音。”
“诗音?还真是挺有诗意的。”
“多谢娘子夸赞。”
瞧着李诗音礼数规矩也足,顾心瑶便再让她读了一段话本,声音也好听。
满意点了点头:“提你为一等女使,寻常时为我读话本,别的时辰,你与杏雨一同忙院中的小事。”
“是!”
午时。
顾心瑶躺在榻上,耳边不断传来柔而不娇的嗓音,惬意的闭着眼,摆于腹中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仿佛沉浸在李诗音所读的话本之中。
从听雨轩回来的谭锡元,一看见二八年华的李诗音,微怔了一下,又侧目看向顾心瑶,见她舒适而惬意的神情。
忍俊不禁:“你寻这么一位女使,便是要她读话本?”
“不然呢?”顾心瑶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不过她未睁眼,直至他出声之后,她才睁眼朝谭锡元看去。
她微微歪了首,调侃:“官人你该不会看上我身边的女使?欲想纳妾了?”
闻言,谭锡元一怔,当即驳了她话:“你胡说什么呢!”他的年纪都能当眼前女使的父亲了。
“不然你为何直直盯着她看?”
“……”谭锡元哑口无言,只能气愤坐到她身侧去。
顾心瑶不再理会她,让李诗音换一篇话本念。
谭锡元见她这般,酸溜溜的说道:“家中又不是金山银山,让你这般挥霍。”
“我用自己的银子,难道你还要管着?”
“我……”
顾心瑶对他翻白眼,阴阳怪气的。
“大姐姐平日里在府里,都是让身边的女使读话本,打发时间,我也只能仿之了。”
“大姐姐那是国公府,有银子。”
“行了!我不用你银子,不许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