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末休息日。灿烂的阳光将整座城笼罩,灰尘在光影中飞舞,郝燕起来晚了,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秦淮年拒绝了律师调解,让她昨晚成功的失眠。到了快凌晨四点钟,郝燕才勉强睡着。她一直在做噩梦。梦里面,秦淮年毫无悬念的打赢了抚养权的官司,将糖糖从她的身边抢走。他单臂抱着糖糖,手里牵着端庄温婉的庄沁潼,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坐进那辆黑色的奔驰大G里,欢声笑语一片。奔驰开走,郝燕在后面追不上,一个人孤苦伶仃……郝燕想到这个梦,后脊骨还有些发凉。她从电梯里走出来。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在女儿面前,她从来不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推开病房的门,郝燕发现,除了糖糖以外,还有一个人。梦境和现实重叠在一起,她恍惚了下。确定没有穿西装的秦淮年一个人后,郝燕确定是现实。看到糖糖身上穿的不是病号服,而是一件颜色粉嫩的裙子,她惊诧,“这是要出去?”
糖糖看到她,立即奶声奶气的抱怨,“妈妈,你又睡懒觉,我们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郝燕不解。糖糖就露出一排小乳牙,笑嘻嘻的说,“霸道总裁今天要带我去看棉花糖,就等你出发了!”
郝燕闻言皱眉,看向秦淮年,“糖糖现在的情况,恐怕不能离开医院!”
为了接下来的手术做准备,医生已经为糖糖进行化疗了。因为化疗的药物会出现的副作用不一样,虽然目前来说,糖糖还未出现什么明显的状况,但安全起见,若是有什么情况,医院里会有专业的人给出及时处理。秦淮年知道她的担心,缓缓出声,“放心,这个我已经和潘医生打过招呼了,马场那边我已经让人清场,并进行了全方面的消毒,而且我还请了个医疗队,会一直跟着!”
他把所有顾虑都处理好了。郝燕神色松动。秦淮年道,“骨髓移植的手术后,糖糖要在无菌仓里至少观察二十多天,我想在手术前,带她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糖糖已经迫不及待,“妈妈,我们快走吧!”
看到女儿眼里兴奋的光,郝燕最终点头。十分钟后,黑色的劳斯莱斯离开医院。任武将车子开得很稳。糖糖坐在中间,郝燕和秦淮年分别坐在两边。周末休息日的关系,街道上车辆不多,路况很是畅通。郝燕看向倒车镜,除了他们这辆车以外,后面一直还跟着辆轿车,里面是秦淮年请来的医疗队,随时随地的待命着。有钱真是为所欲为……马场在郊外,和医院有一定的距离。郝燕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这会儿汽车颠簸,她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等到车子减速停下来时,她才转醒过来。糖糖在她的霸道总裁面前,一直都很兴奋,也很有活力,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车厢里。她肉嘟嘟的小手正捂着脑袋,问秦淮年:“霸道总裁,护士阿姨她们说,化疗的次数多了,就会掉头发,那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很丑的小秃子?”
“不会!”
秦淮年掌心抚着她的脑袋,勾唇道,“糖糖就算是没有头发,在我眼里,也是最漂亮的小女孩!”
“嘿嘿嘿!”
糖糖害羞又开心的笑了。秦淮年低柔的和糖糖说话,镜片后的双眸却是一直望着郝燕的。所以郝燕睁开眼睛时,刚好跌入了他幽深的眸光里。她呼吸一滞,快速的避开了。秦淮年眸光扫过她眼睑下方的青色,挑眉问,“昨晚没睡好?”
这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郝燕虚伪的笑了下,“嗯!”
任武将车门打开,他们从车上走下来。这里秦淮年曾经带她们母女来过一次,并不算陌生。郝燕带着糖糖去更衣室时,发现她的那套骑马装还在,而且清洗的干干净净,像是随时随刻等着她来一样。她戴着糖糖换好了衣服。上次的时候,马场就被秦淮年整个买下来了。他们到了以后,就已经不对外营业了,全部清场,只剩下工作人员。碧绿的草地,暖风吹拂而过,都是大自然的清新。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阳光下。秦淮年大手牢牢牵着糖糖的小手,带着她喂食给绑在栅栏前的小马驹,英俊的侧脸尽是柔和的光,俨然慈父的模样。郝燕脚步落在他们后面。这样的画面,就让她想到了曾经那次。他们带着糖糖来骑马,秦淮年左手牵着马背上驮着糖糖的缰绳,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紧扣,仿佛能够就那样走到地老天荒。也正是那次,她发现自己的心陷了进去……情绪微动,郝燕很快抑制住。陪着棉花糖玩耍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回到了马场三层的小洋楼,里面设有餐厅。秦淮年仔细的吩咐了厨房。大厨做的菜,全都是适合糖糖现阶段的营养餐。他们坐在窗边的一桌,西斜的阳光铺在脸上,不会刺目,暖暖的。秦淮年眸里始终有着盈盈笑意,温声的问女儿,“糖糖,下周就要手术了,你怕不怕?”
糖糖摇了摇头,“不怕!”
秦淮年欣慰,“糖糖真勇敢!”
糖糖露出羞涩的表情,红扑扑着小脸,“因为有霸道总裁陪着我,我一点都不害怕!”
秦淮年唇角勾的更深。坐在对面的郝燕默默的看着,尤其是他们同样握着餐叉的左手。之前还觉得左撇子是缘分,殊不知那是血缘遗传。郝燕突然觉得,或许糖糖也需要父爱,同时心中又很忐忑。桌上的手机这时响起。秦淮年看过来。郝燕瞥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抿了下嘴角,她站起身道,“我去接个电话!”
她绕过旁边的餐厅门,走到了外面。隔着落地的玻璃帷幕,郝燕背身过去接起,“东城,你有什么事吗?”
线路里,顾东城问她,“燕,你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出来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