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颜卿将楚榆拉上马背,两人共乘一骑,快马奔腾而去。
本就一身臭汗的楚榆,在城中溜了一圈马,更加风尘仆仆了。
不过,楚榆竟意外的发现,颜卿要带自己去的地方,竟不是府衙后院。八壹中文網
而是一座两进的宅院。
颜卿绅士的将自己扶下马,虽然说共乘一骑已经逾矩了,可楚榆不知为何并不排斥。
“公子。”临近院门前,便有小厮和丫鬟迎上前来,待当遇到楚榆时,眼睛忽然瞪得大大的,“夫……”
想到事先公子的提醒,又转口道:“见过娘子。”
楚榆看着怪异的几位丫鬟和下人,忍不住笑了笑。
适才,看那两个丫鬟的口型,明明想要喊自己‘夫人’的,可‘夫人’这个称谓,楚榆已经很久不曾听到了,她不由得怀疑,这些人,与萧云醒有关。
“可否喊郡主榆娘子?”这个提议让楚榆有些奇怪,颜卿瞧着楚榆蹙着眉疑惑的模样,解释道:“难道郡主比较喜欢拘谨的宴席?”
楚榆摇摇头。
微光下,颜卿微略转眸看向那两丫鬟,眼神似在警告,“带榆娘子下去沐浴更衣。”
“适才还说不嫌弃的。”楚榆嘟着嘴,忍不住抗议出声。
她是知道颜卿有洁癖的,想到自己刚才自己在外头又是出汗又是灰尘,也不知道这颜大人内心有多抗拒,可看他一脸正直,面不改色的模样,难不成洁癖还好了不成?
不过自己一身黏腻,也不是很舒服,便哼哼唧唧地跟在丫鬟身后去了净房。
专门沐浴的地方,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浴桶,浴桶里洒满了花瓣,在两个丫鬟的侍候下,楚榆心安理得的躺进了进去,任由丫鬟的伺候。
两位丫鬟面上有些许激动,不过她们手脚麻利,本不适应下人侍候,可自从自己耳聋眼瞎那段时间开始,没办法独立之后,也渐渐放开了心思。
只楚榆睁开眼敛,露出一抹精光,又缓缓地磕上。
这个感觉很奇怪,这两位丫鬟似乎对自己的习惯很熟悉,太奇怪了。
楚榆冷静的在两人的帮助下,洗了头,沐了浴,穿上衣裳,擦干头发。
一桩桩一件件,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比不经常侍候自己的知云还要熟悉。
就比如刚才,自己下意识的去摸洗澡用的香皂,可手才稍稍伸出一寸,手中便被塞了一块葡萄柚味的皂。
这个香皂她熟悉,是自己给颜卿做的。
穿好里衣,丫鬟将自己领到了房中,这熟悉的感觉又迅速的涌上心头,她尝试的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感官关闭。
大胆的迈开步伐,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当初与萧云醒那段如胶似漆的日子。
停下脚步,缓缓地睁开眼睛,果然到了梳妆台前。
一个丫鬟继续给楚榆擦头发,另一个丫鬟则打开衣柜,为楚榆挑选衣裳,她很快将柜门打开,取出一件裙裾上绣着洁白梅花的淡蓝色长裙,腰带是一条白色织锦腰带,便要给楚榆穿上。
楚榆一脸拒绝,“这颜色太艳了,不适合。”
“夫……榆娘子,您试试吧!您长得这般好看,穿上定然十分好看。”丫鬟劝道。
可她俩都知道,这衣裳穿在楚榆身上,那叫作一个惊艳!
楚榆想了想,这是别人家的府上,能有女装就不错了,自己还挑三拣四难为人家,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衣服穿在身上,有说不出的熟悉感,鼻尖似有似无的有着她常用的柠檬香味道,楚榆微微地动了动唇角,最后没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任由丫鬟给自己梳了个如意鬓,仅插了一支梅花簪子,便是如此简单的装扮,两丫鬟便已热泪盈眶。
她们张了张嘴,明明想喊一句‘夫人’,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榆娘子。”
“奴婢带您去见公子。”说着,伸出手下意识的牵住楚榆,可随后意识到什么,又将手给放下,换成了前头带路。
楚榆跨进门,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定是楚家食肆出品。
“颜大人您要请本郡主吃饭,竟还借花献佛,这也太敷衍了吧?”楚榆缓步走来,颜卿侧脸看她,看到她的穿着打扮,忽然愣了一下。
很快做好心理建设,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榆娘子坐。”
“谢颜公子赐座。”楚榆调皮的回答后,落座。
桌面上摆着一副精致的碗筷,旁边有一小巧的酒杯,酒杯中盛着淡粉色的液体,她好奇的伸手想要品尝一下那杯中的液体为何物。
将将举起来,楚榆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水蜜桃香,楚榆整个人楞在原地,若不是颜卿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递过来,她也不至于能够这么快回神。
“榆娘子先吃点菜垫垫肚子,直接喝酒容易醉。”
楚榆放下酒杯,埋头吃起了碗中的菜,如同嚼蜡,许久后才反射弧极长的意识到,颜卿给自己夹的菜,都是自己喜欢的。
还细心的抖落了些许菜式里夹杂着小粒的姜粒给剔除了。
“颜公子看起来很会照顾人呢?”楚榆忍不住揶揄,也是试探。
颜卿淡然地吃着碗中的糖醋鱼,斯文儒雅,细嚼慢咽,随后拿起桌上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露出一抹忧伤之色,“嗯,我夫人临去前有照顾她一阵子。”
“夫人?颜公子何时成了亲,我怎从未听闻。”
“嗯,那时候榆娘子不在。她身子不好,颜某也仅仅只陪了她几日,但颜某视她为夫人罢了。”
“原来如此。很抱歉提及颜公子的伤心事,我自罚三杯。”
说着端起酒杯给自己狠狠地灌了三杯水蜜桃酒,楚榆不善饮酒,加上这酒瞧着也才酿了两个月不到,酒味尚在,一下子楚榆就晕头转向的了。
因着有心事,楚榆便安心的吃菜,偶尔给自己倒上一两杯酒助兴,酒足饭饱,楚榆已然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颜卿轻轻地将楚榆抱进后厢房的床上,无论是屏风、各式物件,都是颜卿命人按照楚榆当初的摆设打造的,就连这床上的被褥、蚊帐、枕席,一应俱全。
哪怕是这二进的院子,也是按照当初府衙的布置,做成一模一样,这里成了颜卿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
那书案上,还有一副未完成的画作。
他温柔的抚摸楚榆的脑袋,一遍又一遍,许久才叹息着道:“时雨,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