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欣第二天早晨是被电话吵醒,手机一直枕在她的头底下,那么猛烈的震动声,持续那么久,竟然都没把她惊醒。
而蒋欣欣一看到来电蒋女士,都还愣着眼睛好一会儿,“喂,妈?”她揉着眼睛。
蒋女士急切道:“你怎么了欣欣?怎么到这时候才接电话!?”
蒋欣欣还有些茫然,直到她想起来去看手机眉头的时间。周身都一激灵。
下午,三点。
她整整昏睡了十八个小时?!蒋欣欣骤然觉得后脑勺都在隐隐作疼。
昨天回到家,她回想了一下是在干什么,可蒋女士紧张的声音传过来:“欣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妈妈。”
蒋欣欣像是被棒槌敲了一下脑袋,整个人是一种湿漉漉又惊魂未定的状态。
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她从前睡觉从来没有超过八小时,就算偶尔睡过了头,中间也绝不会没有知觉。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浮生一场大梦醒来一样,完全回忆不起来前生之事。
“……没事,妈,我睡过头了……”蒋欣欣听着仿佛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蒋女士那厢手更冰凉:“你的声音又怎么了,哪像是睡过头?”
蒋欣欣下意识动了动手心,一片冰凉湿润,她哑着嗓子:“真的是睡过头。”八壹中文網
这种感受,就像是被打入了深度的镇定剂,苏醒都不由自己。
蒋女士周身发凉,她从上午十点开始给蒋欣欣打电话,那种恐慌是一直顺着蔓延到心脏上。甚至一度颤抖的手指间要拨出报警电话。
“欣欣,”蒋女士颤声吞咽了一下,“你现在深呼吸几下,然后告诉妈妈、你有什么感觉。”
蒋欣欣用手捏住自己的脖子,发现没有知觉,感受不到手指,也没有任何的实物感。
她尝试说话:“我真的……”
声音还是粗哑的让她自己惊心。
蒋女士真的慌了:“欣欣,你别怕,妈妈马上叫人去看你,你等着……”
蒋欣欣的脑子有点慢半拍,蒋女士说的话她全都听的很清楚,可是要回答蒋女士的时候,却好像很迟钝。
后来她反应过来,她还身在海城市,蒋女士在老家,蒋女士怎么找人来看她?
就在蒋欣欣诧异的时候,她听到一阵门铃声。
她是独居,门铃很少被人按响,除了物业,可这时,门铃声持续不断,像是在很耐心地等蒋欣欣开门。
物业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脾气?
蒋欣欣依然茫然地想。
直到那门铃声,最终变为了一种实在的敲门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依然是有节奏地,不紧不慢地敲着。像个斯文的君子,哪怕无声也讲求礼节。
电话里蒋女士已经急坏了,“欣欣,是不是有人敲门?你快去开!”
蒋女士什么时候对陌生人敲门也这么上心,记得蒋欣欣刚才海城的时候,蒋女士再三嘱咐过,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
就这么一会儿,那很君子的敲门声,变得更大了起来。
蒋女士气急败坏:“蒋欣欣,你快去开门!”
蒋欣欣被吼的脑袋更加嗡嗡嗡,她还没有习惯这么暴躁的蒋女士,那边敲门声已经大到卧室床边都像是共振了一般。
蒋欣欣同学终于有点不悦地,僵硬地搬动自己的双脚,穿上拖鞋,走过去开门。
卧房到客厅几步的距离,她简直走了长征万里,身体好像不再属于她,每走一步都毫无知觉。
这期间蒋女士的电话一直没挂,说的依然是“快去开门”……
蒋欣欣实在是不想走了,要不是蒋女士一直在催,她真的想回去倒头再睡再说。
可是蒋女士的声音听起来很伤心。
唉,蒋欣欣,最见不得蒋女士情绪不好,所以她只能一步步终于挪到了门边上。
“谁啊?”她没好气问了声。
那敲门声骤然就停了,蒋欣欣本想透过猫眼看看外面是何方人士,可是那猫眼安装的在她头顶三寸,不是为她的身高准备的。
想到还需要再踮起脚尖,蒋欣欣就放弃了。直接,拧动了门内的把手。
拧了一半的时候,她手腕脱力,门就在门口,像慢动作一样滑开了。
蒋欣欣先看到一双很长的腿,然后是一个人的半个身子,最后像揭开面纱一样看到了那个人全脸。
蒋欣欣觉得这个过程像小时候看黑幕电影一样有趣。
而最终出现的那个人,果真没有让她失望。
余旌阳看着对面的蒋欣欣,她穿着歪歪扭扭的睡衣,脚上的拖鞋半个脚掌都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可是她好像没什么感觉。
蒋欣欣此刻嘴角微笑的样子,让她的五官比例都严重失调。
余旌阳盯着她看了许久,蒋欣欣也就呆呆地望着他,和刚才和蒋女士对话一样,她脑子认出了这是余旌阳,可是嘴里说的话好像是怎么都出不了口。
这时余旌阳抬起了手,像是触碰什么忌讳东西一样,触碰了一下蒋欣欣肩膀。
蒋欣欣愣愣地没有反应。
余旌阳盯着她的眼睛:“神经性木僵症。”
蒋欣欣还是那样不解地看着他。
余旌阳忽地伸手,将蒋欣欣整个人都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这间屋内。
蒋欣欣的躯体仿佛真的僵住一样,余旌阳抱的时候,她的身体也是直直的平放。
直到余旌阳把她放到了床铺上面。
蒋欣欣还在呆滞地看着他出神。她不理解余旌阳为什么到她家,现在又想干什么。
而这时候,从蒋欣欣一开门,就仿佛沉寂了的蒋女士,突然颤声地问道:“她怎么样,严、严重吗?”
严重的意思,就是指去医院。
余旌阳看着像是木板一样僵直躺在床上的蒋欣欣,慢慢才拿起她手里的手机,对着里面开口:“我会照顾她,您不用担心。”
电话里蒋女士声音哽咽:“谢谢你,小、小余对吗……”
余旌阳片刻说道:“是的,阿姨。”
蒋女士说道:“麻烦你,一定要看住她……”
余旌阳慢慢收了电话,蒋欣欣在床上看着还有点生气,这个是谁啊,闯进他家门,还擅自挂了她和母亲的电话,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