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轮到阿日善公主慌了神,她目光开始闪烁不定,为了掩饰心虚,她只能恼羞成怒的咬紧了后槽牙。
“太子殿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哼,殿下莫非是想要再诬陷嫔妾一回?”
“哎,本宫记得,娘娘方才还疾言厉色的指责本宫,敢做不敢当,明知故问!现下,本宫敢说,娘娘敢听吗?罢了,重点不在于此。娘娘还是好好的想一想,镇北侯会如何对待一个,从一开始就绞尽了脑汁在算计他、接近他,甚至还想着要利用他的异族公主?!”
“姜舞宁,你休要污蔑我!我从未想过要利用镇……他!”
阿日善公主明显有些激动,少女怀春,被质疑心意的时候,大抵就是她这副模样吧。
“娘娘莫急!本宫还是那句话,本宫是如何说的,您又是怎么想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真的该好好的揣摩一下,镇北侯的心意!镇北侯一门忠烈,世代忠良,到他这一代,却要娶一位从一开始就对他存心不良,而且,不仅会让朝臣非议,更会让父皇忌惮的异族公主为妻,他……可会接受?镇北侯威名赫赫,娘娘该不会觉得,您的那点小伎俩,真的能够逼他就范吧?!”
姜舞宁端详着阿日善公主的面容,没想到,她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丝委屈的神情。
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姜舞宁难道真的会相信,阿日善公主完完全全是因为爱慕魏临,才费尽心思的来大姜和亲?
还是,阿日善敢指天为誓说一句,在嫁给魏临的这件事上,她和北狄王没有存一点私心?
笑话!姜舞宁又不是怀春的少女、三岁的顽童,这样的鬼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当然,姜舞宁也不会否认,阿日善公主对魏临应该也怀着一份爱慕之情。
只不过,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不能掺有杂质!就像少女的爱慕,可以不那么浓烈,甚至不那么持久。
但是,至少要保证,在这份爱慕尚存之时,它必须是纯粹的!
阿日善就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那她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说白了,还不就是近况不如人意,才将没能实现的梦想都越发的美化!
唯有如此,阿日善才能将她自己彻底塑造成一个,为了爱情,离开家人,远赴异国,却被诬陷迫害的无辜公主!
简单来说,就是……阿日善在立完美受害者的人设!
她这么做,倒也不一定是为了欺骗谁。或许,她也只是单纯的想让她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毕竟,无辜被害,怎么都要比自作自受更好接受!
可是,让姜舞宁背原主的锅,这已经是她能够承受的底线了!别的人锅,还想不明不白都甩到她头上,那她可忍不了!
“娘娘不说话,那本宫就当您听明白。再说说这第二种可能,魏临无法为他自己的姻缘做主,也就是说,他在等皇上赐婚!娘娘,您当初远赴大姜和亲,却不肯言明和亲人选,是为什么?为了瞒父皇,也为了瞒镇北侯!至于为何要隐瞒的原因,本宫就不多赘述了,左不过,娘娘一定比本宫还清楚!”
姜舞宁说完,眼看着阿日善公主又要火冒三丈的开口反驳,她赶忙抬手制止,示意阿日善公主先别急着开口。
“综上所述,娘娘应该也看出来了,您能称心如意的可能性本就不高!即便您真的如愿了,也只能得到一个终日防你、疑你、甚至不愿多看你一眼的夫君!对你,这或许只是一场失败的姻缘。可是,对镇北侯来说,唯有如此,他才能保得住这侯府的地位和荣耀!还有他魏家一门的赤胆忠肝!”
姜舞宁终于说完了她想说的话,而后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本宫说完了,娘娘现下可以尽情的反驳本宫了!”
然而,姜舞宁话音落下之后,这瑶亭之内,却骤然陷入了一阵静谧之中。阿日善原本还想反驳姜舞宁的那些话,却都被她掷地有声的陈述,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看到阿日善公主忽然就没了精神头,姜舞宁也放缓了语气,不再那么冷嘲热讽。
“嫦妃娘娘,除去镇北侯不论,即便没有本宫从中作梗,您最好的选择,依然有且只有父皇!当然,本宫自己做下的孽,本宫认了!您记恨本宫,本宫也认了!本宫这样说,并非是想要推卸责任。本宫只是觉得,您可以记恨本宫,但……您真的没必要恨到舍生忘死的地步!”
姜舞宁心念一动,脑袋里忽然就冒出来了另外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还真的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阿日善公主自己告诉姜舞宁的!
“本宫僭越,还是唤你一声阿日善公主吧。公主,所嫁之人并非所想,这件事……咱们二人各占一半的责任。但事已至此,公主殿下是宁愿抱着旧恨,也非要与本宫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尽量将所有劣势转变为优势,以谋求更好的未来?”
姜舞宁原本感觉,她的诱导还算顺利。正准备继续的时候,却没成想,她刚一提到未来,阿日善竟然骤然变了脸色!
“未来?我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太子殿下这是在嘲笑我吗?嘲笑我机关算尽,却终究成了他人的玩物!嘲笑我自命不凡,却落得如斯田地!嘲笑我竟然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人害了一次又一次!姜舞宁,你说得对,我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以为我可以面对未知的磨难,结果……我既没有保护好自己,更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
姜舞宁听着阿日善公主所说的话,心头骤然一惊!
怎么可能……阿日善她怀孕了?不对,听她方才所言的意思,她应该是之前怀上过皇上的骨肉。但是现在,孩子没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事关皇嗣,兹事体大,整个内宫,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