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莫辞笑着点头应下,“太子殿下说的不错,这种可能,着实算不上什么可能!那么,殿下所说的第二种可能,又是什么呢?”
“这第二种可能,倒是真的相当可行!那便是……待本宫荣登九五之后,便一反常态,做一个骄奢淫逸,纵情享乐,肆意妄为,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的昏君!如此一来,先生方才送给本宫的祝愿,也就可以梦想成真了!先生以为如何?”
兰莫辞赶忙笑着摆手否认,“在下并无此意,太子殿下适才说的这个念头,实乃大逆不道!在下便是不想要脑袋了,也不敢劝您去做个昏君呀!在下一片肺腑,怎么就……哈哈哈,怎么就成了蛊惑殿下您误入歧途的江湖败类了!”
姜舞宁越想越觉,此计不但可行,而且,看上去,可实施性还很高的样子!
其实,做个昏君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她只要能够用对人,再保证不会祸国殃民,那么,不就万事齐备了吗?
“但不得不说,这可是能让本宫心愿得偿的唯一途径!本宫觉得……不妨一试!本宫快活了,先生不也可以跟着余光分人嘛?至于这天下,朝堂政事就交给舅父大人全权处理,至于军政大权,便交给镇北侯一力承担!如此一来,本宫可就是这天下之间,唯一的富贵闲人!”
兰莫辞看着姜舞宁,越说越起劲儿,越说越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朗笑出声。
“太子殿下怕是将这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国舅爷是否会答应,在下不晓得。但在下敢拿性命担保,镇北侯是一定不会答应的!以侯爷那一身浩然正气,殿下便是想要做个昏君,也绝对是要难于登天的!”
兰莫辞不过随口说笑了一句,可就是这么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落在姜舞宁的耳朵里,却隐约勾起了她心底的好奇。
是呀,她之前还真的是从未仔细的想过这些事。有时候偶尔想起,也只是一念带过,并未深究。
而今仔细想想,这一切似乎都有些说不通。
于姜舞宁而言,李祁阳与魏临,都是忠肝义胆,克己奉公的好官。他们一个文能提笔安天下,一个武能上马定乾坤。
可是,为何同为忠良之臣,他们两个人对姜舞宁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呢?
从前,姜舞宁还以为,李祁阳身为她的舅父,自己没有后代儿孙,便将所有指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是故,姜舞宁自幼无论多么的荒唐,李祁阳对她的宠溺,都可说得上是毫无底线的!
其实,李祁阳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他虽然自己没有儿孙后代,但他至少应该懂得,惯子如杀子这样浅显的道理。
他可以宠爱姜舞宁,甚至可以溺爱她,但他也该清楚的知道,若长此以往,一味如此的话,只会害了姜舞宁!
这不是爱,这是捧杀!
但若真的因此,便所李祁阳不爱姜舞宁,是存了心要害她的话,又着实有些太过牵强!
毕竟,这么些年来,若不是李祁阳一直明里暗里的护着她,她早就死在白家人的手中了!好多次,李祁阳甚至以身涉险,也要护她周全!
就凭这份爱,姜舞宁便不能轻易抹杀李祁阳对她的好!
可是,聪明如李祁阳一般的人,又怎么会分不出来,什么才是爱,什么只能称之为害!抛去李祁阳为了袒护姜舞宁所做的那些事之外,他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
但一个好官,又怎么会不晓得,只有培养出一个圣贤明君,才是对百姓最大的造福!他如此纵容溺爱姜舞宁,来日必定会遗祸万年!
最让姜舞宁起疑的,还不止如此。
姜舞宁一直想不明白,她的这个太子之位,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狸猫换太子这出戏码,大多数人都听过。可是,谁又能真正想的明白,这段被戏说的历史,若是想要成真的话,那得需要多大的权利,多高明的手段,以及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运气,才能做得到!
相较于偷天换日来说,以假乱真要更为艰险难行!
姜舞宁简直不敢想象,她小的时候,是如何一日一日蒙混过关,却从来都没有被发现的?这十几年来,她每一日都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
一想到这些,姜舞宁就不禁会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试想,李祁阳身为外臣,在无法亲眼目睹,一手掌控的情况下,还依然坚持执意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舞宁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为了争权!争皇权!争至高无上的皇权!
可话说回来,如果李祁阳只是为了手握下一任帝王,以便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手遮天的话,那他大可不必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像戏文里所说的,找个男婴将姜舞宁替换掉,也比一力维护姜舞宁长大,要简单的多!
李祁阳之所以这般维护姜舞宁,也就是说,他虽然爱权利,但也更加重视骨肉亲缘!即便他每时每刻都要冒着被抄家灭族的风险,可依然要保证血亲的纯正,坚决不能容许其他人来混淆血缘!
如此看来,好似一切都能解释通顺,但若事实真的如此,那么,李祁阳又为何不续弦生子呢?
如今,李祁阳可以说是,将大姜国的半壁江山都收入了囊中!另外那一半江山,也已经指日可待!
这个时候,李祁阳要做的,除了继续与白家的人周旋以外,便为重要的,便是为李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唯有如此,才能让李家的权利一直延续下去!
否则,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李祁阳就只是为了他自己能够权倾朝野,称霸大姜,不管后世子孙?甚至,连李家绝后,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只要身前荣华富贵,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姜舞宁从不觉得,李祁阳会是这样一个不计后果、且一意孤行之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舅父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