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的十几天,洛小川如同发疯一样练习指力和腕力。
他原先以为针灸是个技术活,现在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个体力活。
纵然人体经络穴位图早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等到他拿针去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沐一航被扎的浑身是眼,鬼哭狼嚎,跪地求饶之后,洛小川这才放弃用他来当实验品。
以至于洛小川现在一拿针,沐一航就有种臀部一紧,心慌冒汗的感觉。
好不容易洛小川扎费了几十包针,扎烂了三四个针垫,终于可以做到针刺西瓜皮,就像刺豆腐一样,这样的天赋肉眼可见。
即便是这样,在沐谷山眼里也就刚刚够资格学习针灸术。
不过,沐谷山所教的针灸术并不是普通的针灸。
一切能称之为术,那就一定有窍门和奥秘。
针灸术是一种能够以自身导引术气功,配合古传针法进行一种特殊的古法秘术,也是术医盟最大的秘密。
只不过导引术气功早就失传了,真正的术医也随之销声匿迹。
但是术医盟的人坚信几百年,这样的术医还是存在的,而且他们相信这种针灸术应该和道家医术有关。
这一切,洛小川并不知道。
临行前,沐谷山只说了四个字:“青囊医经。”
什么意思,洛小川也不懂。
*
滇城开往洛城的绿皮火车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买一张硬座票,三个座位一躺,能坐出硬卧的感觉。
铁路运输进入高速时代以后,像这样动辄需要三四十个小时,具有显著时代痕迹的铁路运输工具,早就应该进入清洗程序。
在过去几十年漫长的时间里,缓慢、拥挤、陌生、熟络、种种气味杂糅、口音五湖四海,是几代人对绿皮火车固有的印象。
随着高铁的快速发展,绿皮火车已经离我们的生活渐行渐远。
它开始逐渐变成一种只存在于我们记忆深处的遥远符号。
但无论如何,绿皮火车的意义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会被附上情怀的属性。
情怀,这东西,有时很昂贵,往往很廉价。
就像此刻坐在这趟绿皮火车上的两个人。
过了白天的新鲜劲,硬坐了八九个小时的疲惫感袭来。
对于沐一航来说,窗外掠过的不再是最初赞叹的大好河山,而是枯燥无味的寂寞。
沐一航,沐家的长子嫡孙,货真价实的富n代。
如果有钱分段位,那沐一航家绝对是王者,甚至很可能超出最高层次,不在统计中。
沐家的历史,追溯起来,可以到几百年前的沐王府。
现在虽然没有了王爷府,但是沐家仍然是云省妥妥的隐形富豪。
这样的公子哥居然会在一列绿皮火车上。
沐一航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结果被洛小川一句话怼得是哑口无言。
“不是你的生活,你体验个锤子!”
两人今年同时被“保送”洛城大学,洛小川是医学院中医系,沐一航是经管院金融专业。
一个是干爹选的,一个是亲爹定的。
十年来,沐谷山与洛小川虽然名义上是养父子,实际上沐谷山已经把自己会的都交给了他。
完全忘了洛小川姓不姓沐这回事。
用沐谷山自己的话来说,洛小川是老天爷赏饭吃,不学医就是浪费,是要遭天谴的。
在洛小川看来,就是沐一航不争气,以至于沐谷山不得不将谆谆教诲转嫁到自己身上。
不过,洛小川怎么都想不通沐谷山怎么会自己的嫡传弟子去上医学院学中医。
这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难不成他自诩自己的水平,还不如理法方药派的老学究?
后来洛小川才明白,沐谷山支使他去洛城大学是别有用心。
“老洛,这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到啊?无聊死啦!”
沐一航无精打采地躺在一排硬座上,身心疲惫不堪,碎碎念着。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了。
洛小川摇了摇头,将手抄本医书合上,问道:“饿不饿?”
一听可能会有吃的,沐一航噌一下坐了起来,点了点头。
但是,马上脸色一转,露出痛苦的表情,脱口而出:“只要不吃泡面,什么都行!中午吃的,现在我都膈应得慌。”
“你中午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洛小川呵呵笑道,然后大手一挥,“走,去餐车。”
他难得有机会在沐一航面前装一回。
从滇城出来之前,沐谷山给了洛小川结算了十年的工资,三万块。特意交代省点花。
三万块,只够五年学费,至于生活费还得洛小川自己去挣。
不过眼下,对于身无分文的沐大少爷来说,有钱的就是亲人。洛小川,那是亲哥。
绿皮火车虽然速度慢,但是服务还是紧跟上了时代的步伐。为乘客提供了选择多样的快餐,当然价格也感人。
这年头,不是只有流量才能变现,好的服务,也是卖点。
毕竟能让沐大少爷一扫而光的快餐,不是不多,而是没有。
“再来一份!”
所以说人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水足饭饱,沐一航心满意足地剔着牙,正感叹接下来漫漫长路,无心睡眠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
俗话说:“饥寒起盗心,饱暖思**”,但是入得了沐公子法眼的女人,还真不多。
高中三年,沐一航很少主动去追求女同学。这一点,洛小川可以作证,只有女同学追求他。
虽然这看起来很荒诞很不可想象,不过有的时候一些神话般的牛人确实存在。
用其他男同学的话说,有钱不是沐一航的错,但是有钱,还帅,那就是有罪,而且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