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兮被突如其来的记忆压得喘不过气，原本就烦躁的思绪在这一刻给她来了个双杀。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404的房门依然开着，估计是担心她没带房卡，回来了开不了门。
只是蔺筠没在里面。
行李箱里的物品都被收好，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面只有蔺筠发的一条消息：
我出去一趟，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
一张大床，被褥干净没异味，落地窗外的风景如画，空气清新，是辰兮期待了将近半年的假期。
可是她躺在床上，闭上眼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三个轮回时，未关上的落地窗外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李珍珠的声音混在风里涌进来：
“辰兮，我恨你！”
尖利的嘶吼声把辰兮吓得捂住了耳朵：“恨我干什么？！莫名其妙！”
爱恨都有个缘由，对于自己莫名其妙被李珍珠当成针对对象，她在心里默默把李珍珠揍了八千遍。
风过之后，黑无常拎着寸头的裤腰带，把他扔进了辰兮房间的地毯上。
于是辰兮地毯上多了一条半趴着的大狗，还在咕咕哝哝地说着梦话。
辰兮在寸头的额头处探查一番，转头问正在整理衣服的黑无常：“他伤得怎么样？”
黑无常西装袖口沾了些竹林的木屑，清理时顺手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同样是黑色的衬衫，闻言反问道：“你不会看？”
“嗯……”辰兮又低下头，推着寸头的肩膀艰难地让他翻了个身，除了能看到他身上明显的伤痕之外，内伤她一点也看不懂。
“我平时不思进取，就只会看中邪。他现在，没有中邪。”
黑无常：“魂魄有损，躺半个月就好。”
“那他就这么多了半个月带薪假期？”
辰兮略一琢磨，后知后觉发现这样的带薪假期不要也罢。
她蹲在地上观察了寸头半分钟，起身时顺脚踢了踢，才不情不愿地从柜子里抱出张被子给他盖上。
在这期间，黑无常一直站在床边看她，等她全部处理完之后，转身去了阳台坐下了。
阳台放了张双人沙发，背对屋子，迎面便是花城之外连绵起伏的山头。
见他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辰兮打开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过去：“李珍珠呢？”
“跑了。”黑无常接过水喝了半瓶。
黑无常是专门负责处理人间流浪厉鬼的人，若是在他手底下都能逃，这阳间便再也没有能抓到他的人。
所以这个“跑”，便是黑无常刻意放的。
这里面的算计也不难想，到底李珍珠再厉害也就是多了些与办事处有关的旧人，她能在背后捅那么大篓子，一定是有人暗中相扶。
放虎归山，才能把山铲平。
“辰兮。”
黑无常松了松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带，偏过头问她：“想起什么了没？”
辰兮握着水瓶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在他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黑无常也是沉默着，只又把剩下的水喝完，起身把寸头拎去隔壁房间。
他重新返回来时，对辰兮说：“你睡会儿吧，眼睛很红。”
辰兮淡淡地笑了笑：“睡不着。”
黑无常走过来，惨白的手指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辰兮应声倒下。
黑无常把人抱在怀里，感受了好一会儿她身上几百年未曾变过的淡淡桃花香，才缓慢地把她放回床上。
只是当他的手指滑过那细嫩的侧脸时，一道修长的影子落在他面前。
“别碰她。”
蔺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