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是什么人,她能被太后问胆怯?
她幽幽一叹,道:“九娘同康平侯府小郡主之间的矛盾,想来无人不知,毕竟姜媛小郡主可是带了侍卫闯入洛府内宅的。太后娘娘才同她说过话,她便来找九娘。毕竟小郡主是大姐姐的小姑,若论亲近,太后娘娘关切的话她告诉大姐姐不是更好?都是康平侯府的人,几步路的事情,说话也方便。可姜媛小郡主却独独找上九娘,让九娘实在不得不多想啊!”
“太后娘娘身份贵重,金口玉言,太后随口一问,小郡主便上了心……”
“九娘自打来京,多得大伯娘照顾,小郡主此话一出,九娘担心呀!”
洛夫人此时已是反应过来,不管九娘要做什么,就冲着她敢直面杨太后和荣慧大长公主,洛夫人便知道此事不假。
若是作假,实在太容易被拆穿,得不偿失。
洛九娘可不是个蠢人哪!
洛夫人都不知道此事,洛四娘就更是一无所知。
说多错多,这会儿已有一个冲锋陷阵的,洛夫人只需带着洛四娘害怕哭泣就对了。
太后便是地位尊贵又如何?背后说人,本就小人行径,何况又是这样一番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洛夫人一把搂住四娘,将四娘的头按在怀里,轻轻顺着四娘的长发,低声道:“四娘,别怕,有母亲在呢!纵是母亲犯了错……”说到此处,洛夫人已是悲从心来,泣不成声。
“母亲……”洛四娘很害怕,她已从父亲母亲那里知道洛府近来发生之事背后不单纯,听九娘一说,她便想到巫蛊娃娃之事便影影绰绰说洛府后宅不宁,若是陛下真追究,岂不是要让母亲顶罪?
太后娘娘缘何要问他母亲是否安好?这是不是说上面已经动了要给父亲换一妻子的心思?
洛四娘的脑子从来没有如此活跃过。
她忽然想到从温泉山上下来时,九娘对她说过的话。
后宅阴私本就多,世家贫民都是如此。
别看男子可以收用很多妾氏,可妻子却只能一个。
这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了。
若想在坑里放新萝卜,便要将旧萝卜拔起来扔掉。
九娘说过,什么毒杀妻子、什么故意走水、什么伪装山贼截杀……
太后娘娘若给母亲定罪,岂不是最有效的拔掉萝卜的手段?
可她无能,不如九娘会说,也不如九娘有手段,洛四娘从未唾弃过自己无能,可今儿却……
她这会儿只能紧紧抓着洛夫人的衣衫嘤嘤哭泣。
杨太后真是恨不得两眼一翻直接厥过去才好。
她们这是做什么啊?好似她真有给洛尚书换妻的想法一样。
天知道她只是因为听姜媛提起洛家大娘子,由此想到洛九娘,才随口一问。
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啊!
怎么?
怎么就变成了她要害洛夫人了?
洛夕瑶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二人,眼中也是隐隐含泪,“在有人意图毒害太后娘娘后,没几日贵妃娘娘便病逝了,如今来围场的几位大人整日进出陛下御帐,想来陛下为家事头疼的时候,还要为国事繁忙。太后娘娘只有陛下一子,一向心疼陛下。试问在陛下忙碌时,太后不去体贴关心陛下,如何会想到九娘的大伯娘呢?须知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今儿不问个清楚,大伯娘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大伯娘乃世家之后,德容言功无一不好。从大伯娘嫁给大伯父后,无论是大伯父读书科举,还是外任小城,大伯娘都克尽妇道跟随在侧,将家中上上下下照顾妥当。如今大伯父得陛下看重,在京中任礼部尚书,家中儿女又已成长,大伯娘本是该松口气的时候,可偏偏洛府不知碍了谁的眼!”
“不,或许是因为九娘。”洛夕瑶幽幽道,“九娘未进京时,洛府还是很平静的。可自从九娘被陛下赐和亲漠北的旨意后,不知挡了哪位神仙的路,让人无所不用其极地对洛府出手。绑了九娘的丫头都是小事,可巫蛊娃娃呢?偷偷离开洛府出现在被侍卫严格护卫着的围场中的白茹……又要如何说?”
“白茹便是能一个人偷偷溜出府,可她又是如何在重重包围下进了围场,还能找到小内侍里应外合,偷换太后娘娘的参片给太后娘娘下毒?”
“这阴谋简直跟洋葱似的,一层比一层辛辣,一层比一层歹毒。”
“九娘被接进宫中得大长公主教导时,在宫中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那些事情,想来太后娘娘坐镇后宫,定是一清二楚。”
“那会儿御史中丞林大人可是上本给了洛尚书府好一顿参。最后因着巫蛊娃娃上写的是九娘的八字,便说洛府后宅内有人心生嫉妒,想要借机挑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事情真相如何,明白人心中自是有数。”
洛夕瑶盯着杨太后的眼睛道:“便如玉梨宫,那么大一头老虎,甚至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娘家小辈因此受伤,不也不了了之了吗?”
“洛府不说从未得宫中哪位贵人青眼,九娘的大伯父在朝廷兢兢业业,只为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只为天下百姓日日平顺,夜夜康泰,对得起他这礼部尚书之位!可便是这样,都有人看洛府不顺眼呀!”
“而太后娘娘的这随口一问,便发生在这样的时候,这又如何能让洛府上上下下不心惊肉跳?九娘既知道,便不能装聋作哑。反正九娘的名声一向不好,此事也只能九娘来问。若是告诉大伯父和大伯娘,这老实的长辈们定会将自己眼下苦楚,故作不知。”
“可九娘不甘心。都说世间是非黑白自有公论,可公论迟来时,便自己不能问了?这是何道理?”
“九娘知道太后娘娘素来心慈,慈安宫小佛堂的香炉日日不熄,太后娘娘的紫檀佛珠又从不离手。”洛夕瑶将目光落在杨太后手中的佛珠上,见杨太后手指仿佛被烫了一般微微一抖,她心中冷笑,“若太后娘娘真无此意,那便是康平侯府的小郡主故意让九娘误会了。”
杨太后正色道:“哀家只随口一说,偏你们想得多。”
荣慧大长公主让吴嬷嬷上茶,她亲自端给杨太后,“话,不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