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除了这句还会说什么?”东齐帝急怒之下,将手边的纸镇砸了下去,碎玉刮伤了康平侯和二皇子的脸。
没办法,谁让他俩跪在前面呢?
他指着康平侯骂:“以你治家之严,姜堰不带人一个人偷摸去山里温泉你会不知?即便你当时不知,在他回来后你会不问?姜堰是敢在你这当爹的面前说谎,还是他说谎的时候你这个当爹的看不穿?在知道那个女子有问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立刻来见朕?为什么非要等到流言满天飞的时候才来说?你分明是想等着太后出错,好把你康平侯府捞出来!”
“还有你!”东齐帝对姜堰怒目而视,“借绣娘和买锦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纵然你在你帐子里不好说,还不能去苏家?不能去徐家?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能见光的事非要一个侍卫都不带地去山里温泉?在围场这些日子,你哪一日都不挑,非要挑下过雨之后天冷的日子,你到底图什么,你心里清楚!”
苏嘉言和徐彬瑜到底没主动做什么,所以东齐帝的目光直接从姜堰身上跳到洛夕瑶身上。
要说洛四娘无辜,东齐帝信;要说洛夕瑶一无所知,那便是在说笑话!
“不是一向能言善道吗?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东齐帝冷哼一声,对洛夕瑶道,“平日里跟个鹦鹉似的,不让你分辩你都得强辩三分道理,如今倒好,知道朕看到你的小辫子,便装起鹌鹑来了。”
洛夕瑶心理素质强大得很,她既不像康平侯府那样痛哭流涕,也不像其他人等摇摇欲坠,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抬头朝东齐帝笑了笑,略带讨好道:“陛下,九娘既不是鹦鹉,也不是鹌鹑。九娘这会儿装老实,不过是不想陛下再过于生气罢了。陛下明察秋毫,一眼看穿始末,九娘还哪里敢狂言?但凡陛下想知道什么,九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东齐帝一掌拍在桌案上,“说!”
洛夕瑶不敢再嬉皮笑脸,端正跪好,道:“围场内有温泉的消息九娘一直不知道,巧合的是,大姐夫他们偷偷摸摸进山的前一日,九娘身边的嬷嬷和丫头去河边提水的时候,便听到有人提到温泉,之后又是……别说九娘了,就是随便换上哪个,都会觉得这是针对九娘的阴谋吧?偶尔一个巧合便罢了,太多巧合凑到一块儿,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了。”
“可惜河边说话的下人衣着打扮很普通,并没有什么家徽和特别之处,九娘甚至让人去朝廷官员处打探消息,都没有找到河边说话的那两个下人,这两个人……就像凭空出现,又莫名消失了。”
“九娘进京后,被二皇子针对几次,同苏嘉言公子也算得上有宿怨……”
“赶巧他们又都偷偷摸摸不带侍卫离开,走的还是一个方向,九娘担心踏入圈套,这才找吴嬷嬷和洪公公帮忙,借几个侍卫壮胆。”洛夕瑶笑,“四姐姐是真无辜,她完全就是被我拖去的。没办法,九娘一个人行动太怪异了,只好拉上四姐姐。之后的事情,九娘也不清楚,陛下若想知道什么,还需问大姐夫他们。”
东齐帝问:“你是如何得知他们进山的?”
洛夕瑶叹息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交给站在一边的罗公公。
罗公公拿到手中发现没有危险,便双手捧给东齐帝,上面的字他是一个都没看。
东齐帝一看,气得差点儿晕过去,他怒视着二皇子,冷声道:“孽障!你和宁馨竟然还不死心?”
白延文脸一白,不可能的!他收到的所有消息都已经被烧了一干二净,怎么可能到洛夕瑶手中?“父皇,自从母妃去了,儿臣便日日在帐中抄经,除了给父皇和皇祖母请安,儿臣都没有踏出过帐子一步,洛九娘在说什么,儿臣实在不知。”
“让内务府的人在温泉附近偷养祥瑞,你不知?”东齐帝质问。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蠢货?内务府饲养兽类东齐帝心中一清二楚,甚至几个儿子想要借着围猎的机会大放光彩也是他默许的,可把饲养祥瑞之事弄得人尽皆知,便是他也无法视而不见。
祥瑞之所以成为祥瑞便是物以稀为贵。
若内务府能饲养,还叫个屁的祥瑞!
只是祥瑞?二皇子无形中松了口气,他有些沮丧道:“父皇,儿臣同宁馨交代内务府此事不是为了别的,乃是为了彰显东齐国威,震慑蠢蠢欲动的漠北和西蛮啊!就算此事儿臣有错,可同洛九娘又有何相关?何况那日儿臣都没出帐子,依着洛九娘的说法,她带着人去温泉是为了抓儿臣的把柄?”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哦。”洛夕瑶不紧不慢地道,“二皇子在说什么?什么祥瑞不祥瑞的?这是二皇子与其问我不如去问康平侯府的小郡主姜媛啊,好像只有你们对祥瑞念念不忘。”
什么?白延文傻眼,莫非那张纸条上写的根本不是祥瑞?那是……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东齐帝一眼。
洛夕瑶无辜一笑,“在温泉见过大姐夫之后,我内心难安,总觉得大姐夫此举不妥,便偷偷画了那女子的画像,日后也好提醒大姐姐。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我压根没找见。后来我想呀想的,终于想到为何我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这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根本不是随着陛下的御驾来围场的,而是有人借着贵妃冰棺还京之际,送进围场的。”
不等白延文喊冤,洛夕瑶又道:“因为只有那一日,有女子进出围场。若有人换了身份进出,恐怕很难被发现。就是不知此举是为了二皇子,还是为了康平侯府了。”
“把人押进来。”东齐帝面无表情道,“让他们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帐子中除了洛四娘,都是大大小小的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种,只有洛四娘的心忽上忽下,人都快崩溃了。
洪公公押了个做小太监打扮的女子进来,“回禀陛下,此人是奴才从二皇子的帐子里抓到的,并在她歇息的地方搜到了苏嘉言公子的荷包和姜二公子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