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骨船一般粗细的蛇……”小柯皱眉道，“它应该是守着地下河上游的。”
地下河道最危险之处就是第十五和第十六河段，那里不仅会因为潮汐而河水倒灌，如今看来，还有大蛇守护。
从残图上看，那里河道最窄，窄到骨船勉强通过。
瘦子看到的蛇只是尾部便如骨船一般，那么头部只能更粗壮，这条蛇是没有办法游过河道最低处的。
“它吃什么？”洛夕瑶忽然道，“总不能喝水喝到这么大吧？蹦到船上的小鱼你们也看到过，多少鱼才能养出这么可怕的蛇来？”
贺兰临漳问：“你是担心河里还有其他东西？”
“蛇是活的，就要吃东西。那些对于它来说是食物的家伙，很可能对我们来说是危险。”
又一个小陡坡，水花四溅。
小柯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贺兰临漳。
贺兰临漳已经把他们的安排告诉所有人，见他们站了起来，众人皆心下一紧。
胖子把平安交给丁振，和瘦子一起跑向船头。
洛夕瑶扭了扭脖子，将捆在腿上的绳子紧了紧，动了动手腕，骨节发出几声轻响。
“去。”她又放出几只青面蛾，让它们紧跟着攀爬的贺兰临漳和小柯，却又不能飞到他们前方，只在他们身后照亮一个小范围。
丁振忽然道：“船、船、船！你们倒是让船走慢些啊！”
胖子和瘦子连忙蹲下，撑起篙竿，洛夕瑶倒是还好，她压根儿就没站起来。
只见贺兰临漳和小柯几乎一起爬到孔洞之上，借助孔洞的位置荡着向前，他们终于走到了骨船的前面。将篙竿嵌入孔洞，贺兰临漳来不及看对面的小柯一眼，见骨船已经行来，抓着绳索就跳了下去。
“哎呀！”平安被惊得捂住嘴巴，眼看着贺兰临漳身后的绳索从拴船柱上滑落，掉进河中。小柯那边也出了问题，他落在骨船上时脚下滑了一下，要不是瘦子拉了他一把，他一定会掉进河中。
“再来。”贺兰临漳道。
小柯一把抽下绳索，手一抬，人便又飞了出去。
又失败了。
拖绳子的洛夕瑶等人都没来得及拿绳索，骨船便行到陡坡处。
他们只能等待时机。
又是一个往复，贺兰临漳和小柯终于成功，接下来便看洛夕瑶和金家兄弟。
不敢留手，必须要快。
洛夕瑶把绳索的一端系在骨船的拦绳上，见胖子和瘦子起身，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开始拉绳索拖船。
“哗啦”一声，骨船离开河岸。
平安紧张地抓住丁振的胳膊，丁振被他抓的“嘶”了好几声，“轻点轻点，你这是鸡爪啊？”
“飞起来了！不，不是飞，是我们的船离开河面了！”平安激动得语无伦次。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
洛夕瑶力气大，胖子和瘦子担心跟不上她的力气和速度，只能二人交替蹲下拉绳子，一个用力，骨船倾斜了。
丁振抱着平安不由自主地向下船尾滑去。
小柯和贺兰临漳同时扑了过去。
洛夕瑶赶忙用力。
这次船尾升上去，船头矮了下去……
骨船上都是水，他们的衣衫也一样。
从坐上骨船进入地下河开始，他们的身上便没干爽过。
胖子抱着平安，瘦子抱着丁振，除防止他们掉下河之外，也是在帮他们取暖。
平安会武，内力也练了三年，丁振却是内力全无，是个完全不会武的大夫。
冷得面无血色的只有他一个。
一番折腾，丁振感觉半条命都要没了，“好在我们拼了很多做拴船柱的短篙竿出来，不然等到了最危险的河段没有篙竿，那就惨了。”
胖子马上道：“嘿!那样的话，我便爬上去把篙竿都捡回来了，哪能就那样丢着！”说着，他把绳索在左臂上缠了几圈，蹲在骨船上，看向船尾闲适得仿佛拉的不是整条骨船，而是一个果子，一棵草一样的洛夕瑶，“河水真能倒灌到这个高度，我们还能剩些力气，当然……您不用。”
“我听得到。”洛夕瑶挑眉道，“你没发现上面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了吗？”
“啊？”胖子一愣，低头看了一眼，真的能听到，“这是怎么回事？”
小柯道：“可能是为了不惊动河底的大蛇。”
“在礁石群，在水里不也能听到声音？”瘦子还记得他家主子耳朵差点儿没被王妃拖船的声音震得聋掉。
“不一样。”贺兰临漳道，“在礁石群拖船时候，声音就在我耳边。可我们在骨船上，水蛇却在水底。但是……”
他神色肃然道：“我们一旦落水，尤其是从高处落水，水流速度的变化很可能会惊动水蛇。瘦子看到水蛇尾巴时，不正是骨船冲下陡坡之时？”
“巫族的试炼如此环环相扣，一个不慎，小命便没了。”丁振打了个喷嚏，害怕惊动水蛇，赶紧捂住口鼻。
洛夕瑶道：“既是如此，我们放绳子也须得缓缓放开，否则骨船落入河中，定然惊动水蛇。”
“能不能让青面蛾贴着河面飞？”贺兰临漳问洛夕瑶。
“可以。”青面蛾的幽光应不会惊动水蛇，洛夕瑶的命蛊养在心头，她心思一动，青面蛾便在命蛊的控制下飞向河面。
“阴影……也太长了吧？真的都是水蛇吗……”胖子喃喃道。
贺兰临漳道：“青面蛾的磷光微弱，河面又因陡坡波纹连连，阴影到底是一条水蛇还是……不好说。行了，慢慢放手，下去吧！”
“若是能将拴船柱拿走便好了。”平安皱吧着小脸道，“那些东齐人追过来，看到拴船柱，猜到了我们的安排怎么办？”
“猜到便猜到吧！”丁振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再说，你以为他们上上下下不累啊？你这小孩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没站着呀！”平安歪着头，可爱地同丁振叽叽咕咕起来。
胖子拔萝卜一样把平安从丁振怀里拔起来抱在怀里坐回原位。
瘦子也坐到丁振身后，没骨头一样靠着丁振。
丁振察觉到他颤抖的双手，什么都没有说。
一条骨船，七个人的重量，在高空那么久，怎么会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