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手中有关地下河的残图不全。”白延信道,“二皇兄手中再没有藏宝图碎片了吧?”
“你这是何意?”白延文蹙眉,“你是认为我有所保留?”
“不过随便一说,皇兄不要介怀。”白延信正色道,“咬人的狗不叫,贺兰临漳不是无的放矢的人。陈督司发现高处古怪的篙竿时,我们也想过如何将篙竿嵌入其中,答案便是须有人沿着石壁攀爬而上。起先没有人留意,待发现那些篙竿时再看,竟是每到地下河平稳的河段都有,可见他们多次尝试。”
袁明德沉声道:“所以,河水有八成会倒灌。”
陈永年道:“漠北这几个人在北泉港外的海岛时,曾躲在海边的一个山洞中,巡岛的士兵之所以忽略那里,便是因为山洞会在潮汐时被海水淹没。临海的山洞是如此,地下河更是如此,他们能想到潮汐并不奇怪。”
“三个时辰。”曹宽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是为了躲避潮汐,还是为了迎上潮汐?倘若知道潮汐何时来,是否能够躲避?不,定是不能。最有可能的是……潮汐如血池的幻境一般,是随着我们的出现而出现。”
顿时,众人的目光皆落在白延文身上。
白延文苦笑道:“地下河同血池不一样,再说,我总不能将你们都绑在身上……”
他们商量对策时,面向洛夕瑶的曹宽忽然道:“他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说话了?”
“什么?”白延信莫名地问。
“贺兰临漳和洛九娘是不是很久没说话了?”
白延信方要转头,便被曹宽制止。
“别动。”
白延信身体一僵,“可是哪里不对?”
曹宽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礁石上,并不直视贺兰临漳和洛夕瑶,“在提到二皇子的巫族血脉后,他们便再没开口了,可是观他们的神色,他们一直在交流……他们在掌心写字!”
白延文眉心一突,“顺风耳被发现了?”
袁明德感叹道:“这位贺兰王妃属实聪明。”
“是啊!所以有不少人想换个人去和亲,可惜……”白延信摇头道,“他们如此防备我们,说的定然是重要之事。”
曹宽挥手叫来陶安,道:“告诉大家,小心留意漠北人,便是在此歇息,也至少留两个人值守。”
“是。”
“我以为你会让大家装听不到他们说话。”白延信耸肩道。
曹宽没理会他,而是皱眉道:“洛九娘动了。”
众人皆朝洛九娘看去。
她敢动便不怕人看。
银针不过半寸长,手指足够遮挡。
白延文道:“你们继续商量,我去看看她要做些什么?”
“何必?”袁明德不觉得洛夕瑶会实话实说,要知道这真话中藏着的假话最为致命。
而白延文也没指望洛夕瑶说,他只是想看看是否能有所发现。
可惜洛夕瑶的动作很快,他走过去时,洛夕瑶已经收手。
不等白延文问,洛夕瑶便道:“我是用青面蛾的磷粉照亮河道,需给他们种蛊,才能不让他们被青面蛾迷惑。你放心,我不会让青面蛾接近你们,只要不沾染到它们的磷粉,便不会有事。”
白延文不知信没信,他点头道:“原来如此。方才我们对照残图看了看,地下河应是一路向下,只是地宫试炼不可能一直在河底,地下河行经某处时,定然会改变方向。你们不断尝试将船拴在高处,可是担心潮汐来后河水倒灌?”
“是。”
听到肯定地答案,白延文心下稍安,随即又提起,“河水若能淹没河道,想要活命,须得在河水淹没前将船固定在高处。”
“是。”
白延文又问:“残图上的地下河陡坡有些许规律,你们决定在此停留三个时辰,是因为下一个河段便是……”
“还有一个河段能够喘息,留给你们的机会不多了。”
白延文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知道了,多谢。”
于是,贺兰临漳这边轮番歇息的时候,白延文那边在反复攀爬、潜入篙竿、系紧绳索……
胖子看着有人掉进河中,扬着嘴角道:“谁高兴了?是我啊!”
“你忘了?王妃说他们能听到我们说话的。”瘦子道。
“啧啧。听到又如何?我还不能高兴了啊!再说,他们噗通噗通的不是这个掉河里便是那个掉河里,我声音还能比水声大?”
瘦子摇头,“你还睡不睡了?”
“睡!”胖子速度歪头闭眼,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袁明德不在意说风凉话的漠北人,本就是不同立场,嘲讽几句算得了什么?他在意的是他们能不能在即将来临的潮汐中活下来!“这样不是办法。”
白延文平静道:“你要如何?”
侍卫们可以用拖拽绳索,把船拖到穹顶,可攀爬石壁,赶在骨船之前将篙竿嵌入孔洞抛下绳索对于他们来说太难。
这事若是一个人容易,难的是须得两个人一起。
“我们来。”袁明德看向陈永年,“骨船的控制交给二皇子。”
陈永年摩挲两下长枪,将其放下,“走,试试。”
白延信这边,最后攀爬石壁的人自然是曹宽和陶安。
“我们也要放弃一条船。”白延信道。
白延文叹息,“只能如此了,好在分两条船坐也坐得下。”
“绳索能不能承受住?”白延信有些担心。
“河水会上涨。”
洛夕瑶对东齐如何安排行船没有兴趣,睡醒后,她让贺兰临漳陪着去远处更衣后,便叫醒众人准备上船。
睡了不足一个时辰的白延文等人也动了起来。
贺兰临漳道:“下一个河段还能尝试将船拖到上空,之后的连着两个河段,可能都会遇到潮汐。你们应该也发现了,河道越来越窄,前方的河道可能窄到只允许一条骨船通行,为防意外,船与船之间最好不要靠太近。”
这个时候再质疑他手中的藏宝图没有意义,毕竟有所保留的不止他一个。
白延文道了声谢,待漠北的骨船下河,他才摆手让船跟上。
好在生死关头,又有陈永年他们亲身上阵,骨船不算平稳地被拖到高空,他们也能松一口气。
可船下降时,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布满了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