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贺兰临漳和小柯同时落在骨船上。
洛夕瑶和胖子立刻扑过去,将绳索朝胳膊上缠了几圈,开始用力拉。
“哗啦——”
骨船离开了河面。
胖子一声声喊着号子,瘦子甩了下脸上的水,笑眯眯地跟着喊。
嘿!能听到声音真是太好了!
不然他们总是忍不住去看他们家王妃用了多大的力气,骨船有没有倾斜……瘦子有些忧伤,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个王妃的力气比他们兄弟一起的力气还要大。
只盼着日后王爷别惹王妃发火,不然王妃把王爷打成烂头羊,他们做属下的也拦不住呐!
“快看!”胖子忽然道。
瘦子一转头,湿漉漉的头发甩到胖子脸上,“啪”的一下还挺疼。
不过这会儿金启日也顾不上疼痛,他已经被扑过来的水墙震傻了。
瘦子张大嘴,头都不知要朝哪边晃好了,“快快快!快拉!快拉啊!”
“我已经……”胖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小柯顾不上喘息,也顾不上打招呼,起身踩着坐在骨船上使出千斤顶的胖子的肩膀,跳起来抓住绳子往下扯。
贺兰临漳还没行动,洛夕瑶便道:“我一个人可以,你将骨船上的东西都收好,尤其是篙竿,然后看着丁振和平安,别让他俩被什么东西叼进河里。河水上涨太快,我担心河水倒灌时,会惊醒沉睡在河底的巨蛇,也会把上游的东西带下来。”
地下河最低洼的河段已经接近地宫深处,说句不祥的话,来到这里……仿佛来到了地狱。
“上来了!我们上来了!”看到插在孔洞中的篙竿,胖子笑得眼角冰凉,不知是水是泪,“快!缠绳子!”
“先别缠紧!”洛夕瑶道,“组成篙竿的竹子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坚韧,孔洞还有富余,多嵌入几根小篙竿拧成一把,再缠绳子。”
骨船很快被他们拴在高空,一个抬手便可触碰到穹顶的位置。
瘦子好奇地摸了摸潮湿的石壁,怪叫一声:“竟不是冰的?”
“乱摸什么?赶紧坐好!”胖子推了他一把。
丁振正抱着平安稳稳当当坐在骨船中央,除了绳子勒得裆疼外,一切都好。
“师父?师父!”平安用力转头去看小柯。
小柯蹭蹭坐过来,紧贴着小平安的背,“在这里。”
平安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胆小鬼。”小柯笑着坐下,开始在腰间缠绳子。
没多一会儿,胖子和瘦子挨着他坐下,快速用绳子把自己固定在骨船上,同时将绳子的另一端甩到拴船柱上,万一……他们也不至于掉河里。
而贺兰临漳和洛夕瑶也已经稳稳当当坐下。
他们不远处便是白延文和白延信。
洛夕瑶眉梢一挑,头靠在贺兰临漳的肩膀上,道:“奇怪,我记得白延文和白延信是两条船,怎么这会儿他们坐一起了?”
“他们中唯有白延文有巫族血脉,抓紧白延文,便是抓住一线生机。他们争夺太子之位的前提是活着出去。白延信不能让白延文跑了,同样的,白亚文也有需要白延信的地方。”
“看到他们的另一条骨船了吗?”洛夕瑶眯起眼睛,这里太窄,骨船被拉起之后,便成了一条荡在高空的独木桥。
她坐在桥上只能看到身后的人,更远处是看不到的。
白延文察觉到她目光,抬头正要说话,便被眼前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
一道幽冷的墙夹杂着淡淡腥气朝他们扑来。
潮汐来了!
水!
铺天盖地的水!
河面剧烈地震荡着,水声嗡嗡,整条地下河道都在震荡。
惊慌的小鱼随着水浪飘来荡去。
来势汹汹的潮汐以吹拉枯朽之势填满大半个河道。
被水淋湿的青面蛾如熄了的烛火般坠入河里。
在黑暗中,以水为身以碎冰为鳞的恶龙已展露峥嵘,张牙舞爪地要将渺小的他们吞噬殆尽。
尽了人事,便该听天命了。
骨船虽然被夹在河道中,却也不是严丝合缝地嵌入。
随着声势浩荡的潮汐,骨船的每一节鱼骨都在扭动,坐在上面的他们也跟着晃荡。
骨船、篙竿、绳索……吱嘎吱嘎的声音卷入河道的震荡之中,让听者忍不住毛骨悚然。
“别看!”小柯把平安的头按进丁振的怀里,镇静道:“屏住呼吸,待水拍打过去,再抬头喘息。水会从我们的头顶淹过去,但不会把我们淹没的,别怕!水来了!闭眼低头闭气!”
“轰”的一声,水浪从他们的发顶拍下,流过他们的头脸脊背……丁振抱着平安齐齐打了个哆嗦,脱水的鱼一把抬头向四周看去,见水真的没有没过骨船,顾不上松口气,便大口喘息起来,准备迎接下一片巨浪。
有人在叫,有人落水。
洛夕瑶听到后面的声音,不知道潮汐过后,东齐两条骨船上能有多少人活着。
一片片巨浪拍过,河面飞速升高。
丁振迟钝地看着腿边没有从骨船缝隙落下的水,看了好一阵,才猛然发现,河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骨船。
浪头渐渐无力,拍到脸上也没有那么痛了。
不知谁最先甩起头发,反正回过神时,骨船上的人都在仰头摇摆,脑壳锃亮的小平安也仰着头花儿一样拼命甩来甩去。
即便水已经没过他们的腰腹,他们也只是淡定地抹去脸上冰冷的河水,大口喘息,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
“我就猜到水可能会淹上来,才让你坐我腿上。”丁振用额头在平安的光头上撞了撞,“不然这会儿你这小豆丁便惨了。”
“嘿嘿!嘿嘿嘿!”平安眯起眼睛傻笑,小腿动来动去地,“我的鞋子被水冲跑啦!”
“都没鞋子穿了,还笑!”说是这样说,可丁振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脚趾正自由地在河水中晃动,原来他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啦!
洛夕瑶耸耸肩,开口道:“趁着暂时没有危险,抓紧时间歇着。躲过潮汐之后,便是逆流而上。”八壹中文網
“你们有没有伤药?”白延文喊话,“我们有人受伤了。”
“给不给?”洛夕瑶问。
贺兰临漳道:“你想如何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