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不想拖丁振下水,也不想让瘦子出事,大叫道:“松手!放开我!”
丁振牙关紧咬,用力到嘴角崩裂,任凭胖子如何挣扎都未放开手,他甚至还探出半截身子,从抓着他的脚踝变成抱紧他的小腿。
瘦子喊道:“别挣扎,巨蛇上出不来!”
胖子一放松,身子软了下去,把瘦子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了,“爬啊!快上船!蛇上不来不代表你掉不下去!你再胖能和它比吗?”
洛夕瑶用绳子把贺兰临漳安顿好,又用篙竿挡在他后背和脑后,这才匆匆壁虎一样爬过去帮忙把胖子拉回来,“怎么回事?”
一用力,她的胸腔便忍不住疼痛,她轻声抽吸好几下,
“我哥掉下去后,我和丁大夫抓住他的腿。”瘦子快速道,“刚好青面蛾飞过来,我看到藏在河底的影子,它张大嘴要咬我哥,我慌乱中拿起篙竿刺向河中,发现河水之下有阻拦。我用篙竿挑动几下,发现下面有渔网。渔网网住了巨蛇,它无法出水的!”
在船头的小柯感觉道什么,立刻道:“它又来了!没有篙竿地把包袱垫到上面,石锥不算长,难以刺穿包袱!”
随后骨船又是一颤,除了被死死绑在骨船上的贺兰临漳和小平安,其他人都被高高抛起,又重重摔回原地。
洛夕瑶沙声道:“水面在下降了!坚持住!”
已经有了准备,只要死死抓住骨船不掉下去,避开穹顶的石锥,一两炷香的功夫他们便能远离穹顶,石锥便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此时的骨船,好比被卷入狂风骤雨中,随着巨蛇的窜动一上一下抖动着。
而船上的他们,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抖散开了。
水位降得比想象中快,可明明被抖得头晕眼花都快吐了的人也没有一个敢坐起来。
巨蛇的全貌他们没有看见,可见微知著,拥有比水缸粗的蛇尾的巨蛇,想吃他们实在容易。
好在此处河水之下有网,能网住巨蛇,只要他们不掉下去,便进不了蛇口。
众人不明其理,却依然庆幸。
紧张时候不觉得如何,危险过去,他们或坐或躺,才发现手指太过用力,这会儿想要松开抓着骨船的手竟一时做不到。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才浑身酸疼地动了动。
贺兰临漳第一个站了起来,稳稳地走到洛夕瑶面前,“要不要用些药?”
“需要用药的是你。”方才混乱中,她只是摸到他的伤口,来不及清楚地看到他伤得如何。穹顶上的石锥脆弱又锋利,被巨蛇顶起的瞬间,万一被石锥刺入心脏,必死无疑。
何况这些石锥不知尘封在地宫多久,染上过多少人的血,洛夕瑶如何能不担心他?
丁振额头渗着冷汗,“哎呦”声不断,他抱着胖子腿的时候,胳膊和手都在骨船边缘擦伤了好大一片。
“巨蛇出不来,便是给勇者修整的机会,幽草、毒蛙和食人蚁是练胆,血池是修心,地下河便是修身。只要胆子大,再有些手段,便能离开地下河。”洛夕瑶小心地揭开贺兰临漳背上被划开的衣衫,石锥断在了他的背上,再向上一寸半,便能直接刺入心脏。她有些后怕,用匕首划开皮肉,取出石锥时,她比贺兰临漳出的汗还要多。
洛夕瑶对小柯道:“我身上止血的药给白延文了,你那里还有什么上好的药吗?”
小柯把平安从绳索和篙竿中挖出来,抖动着的手指打了几次,才将包袱上的绳结打开,拿药给她,“干净的棉布用油皮纸包着,你应该还有,没有的话再找我要。”
他有些不明白洛夕瑶为什么不用蛊虫给贺兰临漳之治伤,小柯是亲眼看过她用蛊虫缝合贺兰临漳的伤口,那伤口便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如今贺兰临漳的伤口比那会儿更严重,为何她……
洛夕瑶捏了捏指节,道:“石锥上是否依附了毒物还不清楚,贸然用蛊虫不如暂时用止血药粉。只要你手臂不乱动,后背不磕碰,伤口暂时不会有问题。”
小柯肩膀动了动,感受着肩头的擦伤,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洛夕瑶帮贺兰临漳包扎好,站起身来,对小柯道:“我的金线蛊便是从二皇子母妃的尸体上得来,原本白如雪,细如发的线虫便成了金线蛊。你若是有兴趣可以问丁大夫剖验尸体主要是丁大夫,我不过是搭把手。倘你见过那样让人害怕的场景,便知道我为何忌惮的原因。”
丁振点点头,“那场面既可怕又恶心。不过线虫好歹我们仔细些还能看到,可二皇子当初下在地宫中的翳螟却是肉眼难见,让人防不胜防。”
瘦子也在给胖子擦药,“总算活过来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着,他又想给丁振擦药,毕竟丁振在他放手时拼命抱住了胖子,不然一个不好,他们三个中的两个都要落水。
“糟了!我的坛子掉下河了。”丁振纵然腿软,身体仍朝河中扑去,一副想要下去打捞陶罐的样子。
瘦子大叫:“别胡闹!想送死啊!”
“装金线蛊的陶罐掉下去了?”洛夕瑶也是一惊,金线蛊十分危险,倘不是命蛊还能控制,金线蛊简直眨眼间便能反噬主人。倘若地下河里有金线蛊,她还好,其他人在地宫中要怎么饮水?
丁振皱着眉问:“不知能否请二皇子寻常陶罐?”
站在他的身后的瘦子意外道:“你竟敢找他?你就不怕他给你找回放金线蛊的陶罐时,顺手在里面添加些东西?比如……人?”
说是如此说,瘦子依然朝船尾看去,寻常东齐人的踪迹。八壹中文網
他好奇东齐活下来几个人……
过了片刻,白延文的骨船终于从幽暗的河水里探出头来,道:“奇怪……为何洛九娘他们还没有离开?”他可不会脸大到以为洛夕瑶是在等他。
“真是运气好。”见漠北骨船上一个人都没有时,他轻声道:“也是,换做是我,我也跑!”
见他们也正看着他,白延文拱手道:“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