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犯傻。别看河水平静了,可水里的水蛇是真的安静了吗?我们不是第一次掉进河中,可却是第一次发现渔网。”洛夕瑶道,“丁大夫,你该明白的,在没有弄清楚渔网和巨蛇的关系时,握紧最好用下水!至于金线蛊……你忘了吗?最后离开礁石群的时候,我给你们送过礼物,只要礼物在,便问题不大。”
丁振想要寻回陶罐不仅是为了解决喝水问题,更重要的是,他舍得不得啊!
瘦子把他拉回船上,裹上毯子,道:“有王妃在,金线蛊要多少没有?你总不会是担心那些东齐人吧?你想想,他们可是同白延文同行,有白延文在,他们不会有事。你若真是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丁振叹息道:“也只好如此了!希望……王妃的手段有用吧!”
船头。
平安站在小柯腿边,抬头看了看穹顶,又看了看骨船边上的流水,抓着师父的谷子扯了扯,“水退了好多,好后悔没有在距离近的时候摸上两把,一定很有意思。”
贺兰临漳端坐在船尾,潮汐、巨蛇、石锥……他竟然把穹顶的事情给忘了,“九娘,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何时说的?”
“船被拉上穹顶时。”
洛夕瑶敛下眼,乌羽一般的睫毛在她苍白的脸上映下一片阴影,“你说……穹顶是温热的。”
“是。虽然触之即离,我却并不觉得是因为掌心太冷的关系。一个人便是在雪地里冻得僵硬,躺在房中地上也不会觉得温暖。”
洛夕瑶抬头看了一眼,“如无意外,我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再上去一趟。”
“你们着实是深藏不露。”河道渐宽,白延文的骨船慢慢追了上来,“如此凶险,竟都活了下来。”
洛夕瑶淡淡道:“是啊,不可以吗?”
“能活下来是自己的本事,我如何置喙?只是……”看着船上疲惫的人,白延文又道:“需要我帮忙处理伤口吗?我医术虽不如丁院判,蛊术不如你,可我也有所擅长。”
“多谢你的好意。”贺兰临漳礼貌拒绝,“只是九娘方才为我包扎过,倘中途有不舒服,我再来找二皇子帮忙。”
“也好。”
白延文还好,可其他人就……
他的骨船上几乎每个人都受伤了,唯有白延文完好无损。
白延文忍不住想,也许这便是天选。
很多人处理过伤口后,依然没什么精神,有些人脸色一会儿一变,也不知道是为谁遮掩了什么……
“他们怕了。”贺兰临漳道。
岂止是怕,应该说是害怕极了!与死亡擦肩而过,军中高手同寻常百姓区别不大,谁不想活着呢?
洛夕瑶轻轻地点了点头。
贺兰临漳又道:“白延文不是不想对付我们,他只是没有找到机会下手。从此刻开始,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提高警惕。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用的东西不要用。丁大夫医术高明行事磊落,却也未必是白延文的对手,他可真真是个狡诈又狠辣的人。所以……越是平安时越要远离他。”
“河道的地势变了,已经从向下变成了向上。”洛夕瑶手一挥,“都别歇着了,我们得尽快离开地下河道!”
只要手没断,便拿起篙竿撑船。
逆流而上本不是容易的事,须得耐心。
“这里好像墓道哦!”一脱离危险,平安的嘴巴便闲不下来。
撑船比顺流而下慢多了,平安看着好像没有尽头的河道,还有两侧幽暗的火把,越看越觉得这里像墓道。
没人找师父做法事,也没人找师父买东西的时候,师父要用银钱,便会带着他去摸金。
明明很疲倦,却没人敢停。
一阵铃音,扑棱棱的声音传来,仿佛是禽类在挥动翅膀,让人脊背发凉。
洛夕瑶瞧见白延文手中的铜铃,瞳孔猛地一缩,抓着贺兰临漳手微微一紧。
“怎么了?”贺兰临漳反手握住她的手,敏锐地问。
洛夕瑶摇了摇头,“我听到了禽类拍打翅膀的声音,觉得可能白延文手中的梵铃有关。不过……也可能是我们就快走出去了。”
骨船继续朝前行,即便所有人都在用篙竿滑动,骨船走得依旧不快。
地下河道没什么风,鱼皮帆也就没用上。
河水越来越浅,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砂石,石壁上的火把也明亮许多。
“快看!”平安叫道,“是出口!只是出口好窄哦!好像出不去啊?”
那是一片石壁,石壁下有巴掌宽的缝隙,透过缝隙能看到浅色的光。
平安跟着小柯走过去,低头弯腰,把头朝缝隙里探了探,没等探出头,便被小柯揪了回来,“小心石壁落下来,把你砸成肉饼。”
“嘿嘿。”他吐了吐舌头,跑到一边蹦蹦跳跳。
在骨船上太久,大人还好,小孩子却被憋得难受。
没跳两下,他便听到“咔嚓”一声轻响。
平安僵硬地保持着古怪地姿势,眼中含着两泡泪,“我、我好像踩到什么机关了……”
“也许是打开石门的机关。”胖子跑过去安慰,伸手在平安的脚底摸了摸,忧虑地对小柯点头。
“是打开门的机关当然好,就怕不是。”白延文在骨船上未动,让侍卫去探路。
他们是损失了不少人,可人数依然在漠北人之上。
“闭嘴。”洛夕瑶一个眼刀飞过去,“不是又如何?我们出不去,你便能出去了?不指望你同舟共济,也请你少说风凉话!你最好祈祷不是什么万箭齐发的机关,否则你一样成为刺猬,永远留在这里!”
白延文心中骂着洛夕瑶,面上却到底闭上嘴。
“识时务者为俊杰,生死关头,没人会笑你的,二皇兄。”白延信啧啧两声,“再说这里只有贺兰王妃一个女子,二皇兄让着些吧!”
一旁的袁明德道,“三皇子也少说两句,眼前的缝隙太小,只有这小孩能出去,倘若机关在外面,我们便要靠他了!”
“水下是泥沙,石壁撬不动,可以挖开泥沙。”白延信道。
洛夕瑶挑眉:“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