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有了些许变化。”洛夕瑶含含糊糊地道。
无声无息地在院子外布置天罗地网,安排杀手潜入的人也好,不声不响藏进驿馆中的漠北圣教右护法也罢,都让她有所忌惮。
洛夕瑶从未有哪一刻这样深刻地懂得“隔墙有耳”四个字的含义。
她如今不仅懂得,还刻骨铭心!
贺兰临漳瞬间领会她的意思。
定情信物……
不错,他很喜欢。
“一路颠沛,又是冷泉,又是阵法的……”贺兰临漳慢悠悠地道,“人都会憔悴,更何况是物?”
他把挂在身上的燕回令取出来,双手虚虚拢住,让除了身旁的她之外,无人能见。
即便已经见过圣石的变化,洛夕瑶依然惊叹于燕回令的变化。
想来是那层黑色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东西被同命蛊吞噬,才露出燕回令原本的样子。
那是拇指长的燕形玉符,翅膀那里……似乎能动。
贺兰临漳翻过来给她看了一眼,燕子腹部缩着的夹爪很奇怪,应该能动,一旦挪动脚爪,验资的翅膀应该就能展开。
只是驿馆不安全,他们不敢轻易尝试。
免得弄出什么动静来,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待贺兰临漳把玉符贴身放好,她学着他方才的样子靠在他肩膀上。
不过她没有取出圣石,而是柔声道:“腰酸,你抱我去榻上歇歇。”
贺兰临漳一愣,看来圣石变化不小,“我帮你按两下,若是不能缓解,便请丁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其实就是有些犯懒。”
“你呀!”他宠溺地抱起她,到榻边放下床幔。
洛夕瑶拍了拍里面,“进去。”
贺兰立临漳单手撑在边缘,身体用力,一下跃过她,躺在里面。
她侧过身,两个人仿佛两堵墙,将圣石死死困在其中。
“你既然亲手送给我,它是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只是如今……”洛夕瑶无奈道,“贴着皮肉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一旦空悬,它便发光。”
“夜光石?”贺兰临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早知燕回令外的一层黑色是障眼法,破开外层后,并不意外里面另有乾坤。
可圣石不同。
这是他娘亲还在时,冒着生命危险从圣殿偷出来,亲手交给他的。
倘不是知道娘亲不会骗他,他定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石头。
为了混淆视听,他不得已将小指甲大的石头嵌入墨玉蝠佩上,又让人打造了藏宝匣,真真假假的,让人无从分辨。
圣石的大小没有变,可却脱离了墨玉蝠佩。
伸手触之,入手的温润麻痒竟同被雷劈打过的夜光石很像。
“我也觉着像。”洛夕瑶道,“在那里,我们见到的异族只有岚,而他当时受困于水,又敌人众多,为了逃命,顾不上多说什么,可今早我一看,这个同……”
她没有说,而是用手比划着熔岩池外的棺椁的形状,“仔细想,上面的纹路有阴刻和阳刻之分。如今想想,所谓的阴刻,是不是上面本该有的东西掉落,才让我们以为是阴刻?”
“你说这是……”贺兰临漳瞳孔震颤。
洛夕瑶在他耳边道:“太阳。当时我以为太阳和月亮不过是个象征,可你看它散发的光,是不是比月亮明亮温暖很多?所以,不是上面的雕刻不讲究,是我们看错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两人直接打开被子蒙在头顶上,亲手打造出一个黑暗的环境。
果然,圣石比棺椁上的月亮和星星都明亮得多。
大小也合适。
只是,是谁从地宫的棺椁上取走了太阳,又将其视作漠北圣教圣石呢?
那人能取走象征太阳的圣石,对地宫和巫族定然有所了解。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拿走地宫的宝藏?不拿走世人想要得到的传国玉玺?
“你经历过大祭,有时间的时候,你仔细讲给我听。”洛夕瑶把墨玉蝠佩重新塞进枕头下方,又把发光的小石头贴身放好,还扯着领子让贺兰临漳看,“一旦贴合,它就不发光了。”
她捏了捏他厚实的耳垂和笔挺的耳廓。
都说耳垂厚有福,可耳郭过硬却代表年少坎坷。
还真有些矛盾。
“不矛盾。”贺兰临漳听了她的话之后,道:“想来是我用年少的苦楚换了一个你在身边,余生定然都是福气。”
“若是路上顺利,进入漠北后,用不了几日就是赛马节,夺旗的人从此便是最强勇士,能拥有漠北最富饶的草场一年。圣教的大祭在冬日,那时候,漠北和东齐政局也该尘尘埃落定了。”
“要不要找个机会试探右护法?”洛夕瑶说得谨慎,却也掩不住眸中的跃跃欲试和疯狂狠厉。
贺兰临漳捧住她的脸,无比严肃道:“你发誓不会一个人冒险,否则、否则就让王嬷嬷头发变白,木香头发掉光。”
洛夕瑶失笑,“太狠了吧?”
“右护法库塔拉比你见到的更复杂,也更凶狠。因为他知道什么事情是用命去换也必须要做的!你我身上都有他觊觎之物,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走近他。”
他们的手段太诡异了。
看着像是同地宫中的巫术有些形似。
大祭用的圣石来自地宫,若右护法的功夫都是大国师所教,就说明大国师或者他的长辈与此事有关,圣教中人必然有人来自巫族。
洛夕瑶叹气,道:“牵连甚广啊!”
无论是圣石还是燕回令,他们都不能失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样宝贝在手,无异于多了道免死金牌。
越是重视,越容易留下痕迹。
万一试探右护法时,露了尾巴,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离开之前,我会让人去请周学宁来同你说说话。”贺兰临漳道,“那人聪明,未必能试探出什么,不过我会趁着他不在周府,让人去搜一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洛夕瑶沉默片刻,道:“试探本身就是一种质疑,此事见到他时再说,反正他要随我们去漠北参加赛马节,你不要乱来。”
“万一试探不出呢?”
洛夕瑶耸肩,“无所谓,我们的敌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反正漠北是你的地盘。即便你离开多年,做事也比他一个外来的方便。”
贺兰临漳的表情有些微妙,她这么有主意,简直愁死个人!
倒不是怕她惹事,他是担心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