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临漳皱眉道：“同命蛊……”
不等他说完，洛夕瑶便摇了摇头，“同命蛊只能让你不受比它弱的毒虫困扰，若是遇到天敌，胜负难料。”
她看着库塔拉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至今为止，库塔拉是洛夕瑶见过的，最深不可测之人。
潋滟湖下的控尸者根本不配与之相比。
“大国师……定然比右护法更加莫测吧？”
贺兰临漳愣住，走到她身侧站定，道：“除了大祭外，我没有见过大国师出手。”
二人对视一眼，视线向下，看向彼此的胸口。
那里分别挂着彼此最重要之物。
燕回令和圣石。
“你……”
他们同时出声，又一齐笑开。
贺兰临漳道：“燕回郡不是久留之地，既然阵法已破，就让人收拾收拾，今日能出城，不要拖到明日。”
“你先去忙，我也去同王嬷嬷说几句话，免得她们担心得胡思乱想。”洛夕瑶忽然转身抱住他，抬手摸向他胸口，掌心中按着的正是燕回令。
不过……
燕回令有了变化。
同她身上的圣石一样。
贺兰临漳眼中闪过了然，“等我回来。”
“嗯。”
王嬷嬷见她进来，连忙跑过去看她有没有受伤。
好在因为同命蛊炼成，她身上的伤都恢复了，不然还不得被王嬷嬷的眼泪淹了？
“我很好，嬷嬷安心。”洛夕瑶道，“我不是逞强之人，真需要搏命，那人安能完好无损地离开？”
见她安好，王嬷嬷终于放下心来。
她摸了摸鬓发，叹息道：“我年岁大了，再被你这样吓，头发都得掉光。”
“怎么会？”洛夕瑶哄道，“嬷嬷连白发都没有几根，年轻着呢！”
说着，她摸了摸肚腹，“好饿，有什么吃的没有？不拘冷热，赶紧端上来。”
“有有有！”木香擦了擦眼泪，“奴婢这就去拿。”
看着洛夕瑶坐到椅子上，王嬷嬷忽然皱眉：“姑娘，你同贺兰王爷……你们……”
屋子里的人，均是一愣。
洛夕瑶轻咳一声，道：“我已经嫁给他了，日后你们就把他当姑爷，相处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若他身边有人欺负你们，直接找他。当然，找我也行。”
“姑娘不早说！”王嬷嬷有些埋怨，抬手让芳菲去安排，“让茯苓和云片盯着人收拾箱笼，你让人去买只乌鸡回来炖，给姑娘……不对，给王妃补身体。”
洛夕瑶笑，“我就知道嬷嬷疼我！若是快，今儿连夜出城；慢的话就明儿。夜里都吓到了吧？该休息休息，该吃东西吃东西。”
她看了看天色，道：“未时吧！未时初过来，我有话同你们说。”
“是。”
王嬷嬷留下，其他人各自散去。
她一脸愁容地看着洛夕瑶，“你如此做，可就没有回头路走了。”
洛夕瑶一愣，苦笑道：“回头路？嬷嬷不会以为我们走到这里，还能回头吧？父亲失踪后，母亲受不了打击，久居道观为父亲祈福。”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只是嬷嬷回头看，平城洛府可还能容得下我？平城都没有我容身之处，更何况京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亲手舍弃了洛府，又拒绝了苏家，在京城又与太后一族不和，如此这般，嬷嬷让我如何回头？”
王嬷嬷叹息道：“贺兰王爷人品端方，对你又好，本没有什么值得挑剔之处，只是漠北苦寒，我心疼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洛夕瑶坦然道，“何况，心安处即是吾乡。”
洛夕瑶握住王嬷嬷染了斑纹的手，“嬷嬷，人先得活着，才能谈其他。东齐不给留活路，我何必死不放手？”
“出了燕回郡，用不到三日便是居安关。一旦出关，就不能回头。”洛夕瑶目光冰冷，语气淡淡，“因为出关后，我不会给任何人回头的机会。”
“谁要回头？谁能回头？”王嬷嬷阴沉着脸道，“姑娘既然已决心，老奴自然是要跟着去的，谁要离开，便是背主！”
洛夕瑶并不生气，“求生是人的本能，哪个人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愿意去过苦日子呢？何况，忠诚是强求不来的。我是觉着与其日后抱怨，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行！老奴去问。”
“嬷嬷和善些，别把人吓着。”
“在说什么？嬷嬷怎么生气了？”木香端着满满一托盘吃的进来，“厨娘做的鸡丝凉面很不错，刚好搭配蟹肉汤。姑娘先吃着，我让厨娘做了茶点，等下她会送过来。”
王嬷嬷皱眉问：“木香，我问你，你可想走回头路？”
“啊？”木香歪着头，问：“回头？回头看哪？”
“王妃担心有人不愿意去漠北，想着在出关前，给大家一个后悔的机会。”
木香一听，顿时泪眼汪汪，“姑娘是不要我了吗？”
“咳！王妃！王妃！”王嬷嬷恨不得揪住木香的耳朵，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笨？
“王妃不要木香了吗？”
“哎哟！”洛夕瑶扶额，哭笑不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让嬷嬷问问要跟着咱们去漠北的人有没有想留下的，若是有，看着这一路陪伴的份上，还了他们的身契，也全了一场主仆之情。”
她拿起筷子吸溜两口凉面，安抚住辘辘饥肠，才道：“嬷嬷和你是我的亲人，别人可以走，你们可不能走啊！不然我成了孤家寡人，多可怜呀！”
王嬷嬷总算有了笑模样，“王妃赶紧用膳，不用理会木香这傻丫头。老奴这就去问上一圈，若有要离开的，再来回禀王妃。”
“不用。”洛夕瑶吃得头也没抬，“有要走的，放了身契后，再给十两银子，我如今不缺银子呢！”
“王妃心善。放心，老奴会办妥的。”
木香等完全看不到王嬷嬷，才小声道：“嬷嬷板着脸的时候好吓人呀！”
“还好吧！你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用些？”
“……姑娘，不对，是王妃！王妃若是要赏奴婢一口，奴婢也是不会拒绝的！”
洛夕瑶抬手戳了下她的脑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