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洛夕瑶回头,就会发现跃然楼上之人同她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可惜,她没有回头。
“你丹田是不是充盈很多,有内力了?”贺兰临漳问。
洛夕瑶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马儿走得不快,一晃一晃,像个摇篮,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什么?”
贺兰临漳低笑,“你同白延文喊话时候,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不是仅凭嗓子用力能发出的声音,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丹田内已经有内力了。”
“不能吧?”说是这样说,可她眼中还是难掩惊喜,她摸了摸自己的脉,又不放心地让他也摸上一摸,“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你不是说我体寒,骨骼又已长成,练武也不过是强身健体,想要修炼内力千难万难吗?”
“地宫之行,我们都有了奇遇,不是吗?”
“所以,我真的……”
贺兰临漳漆黑的眼眸缀着点点温柔,像一条闪亮宽广的星河,将她整个人容纳其中。
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有了内力。不过想要运用自如,还得下些苦功才行。”
“我不怕吃苦。”
看着她如此坚定,贺兰临漳却有些心疼。
高门大户的女子,学的是八雅,诗、酒、花、茶、琴、棋、书、画。
即便她父早亡,母不在身边,也不该接触到那些动则生死之事。
洛夕瑶不是将苦楚无声咽下的人,她会等待,会寻找机会改变,甚至报复,因为她自信、骄傲,所以她不会轻易向人袒露内心。
在她看来,她一个人就可以。
可贺兰临漳希望她能依赖他,有一天,能够向她敞开心门,像他信赖她一样。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洛夕瑶腿一跨,侧身坐在马上,张开手臂拥抱他,“我很好,真的。我觉得……认识你很好,嫁给你……也很好。”
“累了要告诉我。”贺兰临漳道,“出了青县,平城近在眼前,白延文和袁明德就是想做什么,也不会在这里出手,不必急着赶路。”
“我只是……”洛夕瑶眯起眼睛,看着沿途的草木,心境平和,不似当初奉旨进京时那般心绪起伏,愤恨不平。
她将脸贴在贺兰临漳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庆幸有你在,所以有些迫不及待让他们看到你。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在彻底同他们决裂后,我过得很好,而且永不后悔。”
贺兰临漳温柔地落了一个吻在她的发顶,“我永远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当然。”洛夕瑶放开他,身体微微后倾,仰头看着他,眼中似有疯狂的漩涡一般将人吸进去,“若有一天你让我后悔,我就杀了你。”
“好。”
洛夕瑶抿唇一笑,想着他当初教过她身法,轻身一跃,便从马背跃到地上。
她得意地转身,“也不是很难嘛!”
贺兰临漳无奈道:“当初学了三天连树都上不去的人是谁?”
“反正不是我!”说罢,洛夕瑶转身朝丁振的马车走去,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和在风中飞扬的长发。
马车未停,却有人跳进来,把正研究药粉的丁振吓了一跳。
他瞪向洛夕瑶,“你能不能不要忽然出现?万一我手里的是剧毒,一惊之下扬到你身上,到时贺兰临漳一气之下把我大卸八块,你说是你惨还是我惨?”
“丁大夫的手稳如泰山,怎么会将剧毒扬了?再说了,你扬毒粉,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啊!到时候毒粉沾到你身上,岂不是害人害己?”
“所以最惨的人不还是我?”
洛夕瑶笑,“说笑罢了,丁大夫不要生气。”
她坐到一边,“我是想来问问,对于这瓶能将消息送出去的毒粉,你可有什么发现?”
说到正事,丁振的神色肃然起来,“这药粉没有毒,可老夫却分辨不出其中用了哪些药草。它能吸引蝎子和蛇,我想,白延文让洛四娘将消息埋进土里,再撒上药粉,是为了让他所养的某种能钻入泥土的东西将消息带走。”
“营地里若是有陌生人出入,是无法隐藏的,可若是蛇虫鼠蚁呢?谁会在意?”
“这些东西轻易没人抓,也不会有人吃,用来近距离传递消息,最是安全不过。”
和她猜测得差不多。
洛夕瑶又道:“可给洛四娘诊脉了?她有没有被控制?”
“脉象虚弱是因为她的伤势,穿透她肩膀的那一箭力道很大,险些震碎她的心脉。即便伤口恢复,日后她的身体也会大不如前,甚至肩膀不能再承受重量。”丁振道,“不过她有洛府做依靠,又不必提什么重物,影响不是很大。”
“老夫检查过她的脸,也借机检查过她的头部,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
洛夕瑶点点头,“她金针手法不俗,若是单独见面,你还需警惕一些为好。最好是让茯苓或者云片跟着。她们吃过一次亏,定然不会再吃第二次。”
不等她问,丁振就道:“能遮蔽人眼的青烟很有意思,你说的方子,老夫已经凑齐,不过在路上,也不好试用。到了平城若是不急着出发,你得给我找个单独的院子。”
“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不会忘的。”
“就欣赏你这一点。”正事说完,丁振开始撵人,“你身上有同命蛊,会让老夫身边的蛊虫躁动不安,事情说完了就赶紧走,别耽误老夫做事。”
洛夕瑶忍俊不禁道:“真是再没有比你更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的人了!我走,我走!可不是你追着我要金线蛊的时候了。”
丁振装作没听到,头都没抬一下。
跳下马车,洛夕瑶又去王嬷嬷的马车转了一圈,同木香和芳菲说了一会儿话。
她就像是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想要显摆。
轻功啊!她终于会轻功了!
日后飞上飞下,再不用人带她。
她自己就可以!
行了两日,终于看见平城的城门。
城楼上的守卫看见由远及近的车队,立刻下去禀报。
车队行至城门时,平城郡守已经等候在城门外。
“见过贺兰王爷,王妃,小臣……”
贺兰临漳耐心地听着他巴拉巴拉的介绍,敦厚地道:“多谢你来迎接,不过本王的王妃思家心切,本王就先带她回洛府了。至于驿馆,本王会安排人去收拾,还请你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