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夭成了嫌犯。
暂时收监在江宁府的大牢里。
这事儿说来玄乎。
她也不知道黎娇是真出了事,还是找个借口刁难她。
但这件事涉及帝后,应该不是能随便胡扯的。
她暂时搞不清楚情况,只能坐在牢房里发呆。
沈司虽然出面阻止了禁军头领把她当场碎尸万段,但她手下的几个人也被一起关进牢房。
江毅被关在另外的地方。
林双和鸾莺在门口一间。
她被关在最里面。
其实被押进来的时候,她跟沈司提过,能不能给她找个靠近门,或者有窗户的位置,这样空气比较好。
谁知对方沉默许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把她关到最里面。
林夭夭有些无奈。
虽然成了阶下囚,但对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她的人品,她都已经再三承诺过不会逃跑了,结果对方还是不放心。
实在令人难过。
地牢空气潮湿,带着霉腐的气息。
虽然林夭夭在的这间牢房看起来像是提前收拾过一下,但也只比旁边好了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林夭夭自己不太介意。
毕竟她这已经不算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
对于“二进宫”的她来说,心态早就调整好。
林双虽然一开始有些慌张,但在看见林夭夭一副平静模样之后,似乎也冷静下来。
唯有鸾莺,始终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想到这里,林夭夭觉得自己仿佛有那么一点点理解到了沈司的良苦用心。
对方没有将自己和鸾莺关在一起,应该也是为了防止她明天早上起来变成一具尸体。
“唉。”
林夭夭无聊得叹气。
“之前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才几天不见,就成阶下囚了?你这太子妃,当得真是标新立异,想来自大燕建国以来,都是头一桩。”
外面传来轻蔑的笑声。
林夭夭抬头,看见一袭红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牢门外。
他白得几乎就透明的脚上依旧没穿鞋。
但看不见任何污渍。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就出现在她面前。
外面的狱卒一点动静都没有,必定是没有发现他。
“……几天不见,我虽然落魄了,但是阁主的轻功,似乎又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看来你我之间,一个过得好,另一个必然就要过得不好,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林夭夭丝毫不在对方面前露怯。
哪怕已经到这幅境地,她也还是一副懒散模样。
仿佛觉得,就算进了京城,也不会有什么事一样。
“你还真是悠闲,可知道皇城里有一个公主因你而死,皇帝皇后都震怒,你这次被押解回京,只怕是凶多吉少。就算有你喜欢的那个家伙一路护着你,恐怕也救不了你了。”
他靠在牢房的门上。
林夭夭拖着屁股下面的垫子,往后面挪了挪。
刚才她还觉得那牢门厚重,现在看来看来,能挡住这个死变态,倒是很安全的了。
沈司果然足智多谋,无意间就帮她挡下这么大一遭劫难。
门外的人似乎感觉到她的排斥,他也不介意。
只继续道:“别说是那个姓沈的,就算这次黎温亲自出面,也救不了你,我看要不这样,只要你肯求我,我就帮你砸开牢门,带你离开这里,如何。”
林夭夭:……?
“这么粗暴,怕是不好吧。”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乎什么粗不粗暴,你的脑子是有病吗?”
“病倒是没有,但我就是觉得,黎娇本来也不是我害死的,在经过十里亭的时候,我有把她放下。但如果我现在逃走,不就证明做贼心虚,到时候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林夭夭不想头铁去当什么勇士。
她只是在权衡过利弊之后,觉得回京受审,再为自己洗去一身冤屈,是最妥当的方法,除此之外,其他都是下下策,不可取。
“而且,你轻功卓绝,但就算要带人离开,也带不了太多人吧?我的丫鬟小厮还在,我不能走。”
林夭夭说着,又拖着屁股下面的垫子,往后挪了挪。
门外的人听完她的话,明显沉默一瞬。
然后,他笑起来。
他是着实被林夭夭这人给气笑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带着你的丫鬟小厮?怎么的,你以为自己是要逃出去享福?”
“那倒不是,但如果我抛下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了,小双跟我这么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而江毅的娘亲死前将他托付给我,我也不能甩手不管,所以现在,回京是唯一的办法。”
刚才被关进来的时候,她也听人说了。
未免夜长梦多,明天一早就要启程。
所以如果要跑,今晚是唯一的机会。
路上都是些驿站。
守卫只会更加森严。
他们好几个人,想跑也跑不掉。
“林夭夭,你是真傻吗?不过是些没什么用的拖油瓶,舍了还可以再找,你要为了他们拖死自己,可真是辜负了我当初对你的欣赏。”
“那很抱歉,不过阁主大人还是将您高贵赞赏收回去吧,我受不起,我刚才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不管回京之后会遇到什么,都比眼下直接逃跑的情况要好,所以您的提议,抱歉我不能接受了。”
“……蠢货。”
外面的人低咒一声。
好在林夭夭这段时间以来,也算是习惯了这个神经病的几项急奔流程。
要么就是动手动脚,要么就是颐指气使,要么就是像现在,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已经身经百战的林夭夭表示,自己百毒不侵。
“阁主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禁军跟江宁府的人协商,虽然他们负责守着院子,但每隔半个时辰,还是要进来看一眼的,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再不走,怕是要被抓个现行。”
他的轻功很好。
只要没有其他累赘物,他是可以做到在这里来无影去无踪的。
林夭夭对此并不担心。
果然,这话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浅浅的脚步声。
她侧耳听了一阵。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门外的那一袭红衣,早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