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夭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沈司没有逼她,只是说自己会等她考虑。
可现实不是她考不考虑的问题。
林夭夭回到院子,直接闷头大睡。
第二天。
还没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问过之后,才知道是白斋来催了。
他也没有办法。
她昨天答应要去看太子,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太子从起来到现在,已经问过好几遍。
林夭夭无语。
但还是打起精神,跟着他过去。
屋子里,黎温刚换过药,胸口的衣襟还没有来得及拉上,露出染血的绷带和消瘦的身体。
他身上披了件单衣。
“我来了,殿下有什么吩咐吗?”林夭夭拖了根板凳,坐在距离他三尺远的地方。
“……来接我们回京的人已经在路上,等回了京城,我们就成亲。”
“啊?”
“以往种种,是我对不起你,昨日我想了一晚上,你明年就十六了,再拖下去对你不好,干脆就今年办了,动作快些,还能赶在除夕之前。”
黎温昨天可能真的想了很久。
甚至把后续需要做的事情都捋了一遍。
现在说起来,头头是道。
林夭夭皱眉。
看着他还滔滔不绝说着以后的安排,她抓着衣摆的手微微收紧。
那些声音好像从她耳边掠过,去了更遥远的地方。
不知黎温说到哪里。
林夭夭慢慢回神,用无比认真的目光看着他,道:“殿下,我们接触婚约吧。”
“……什么?”
黎温正说到兴头上。
乍一听到她的话,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要与殿下解除婚约,我不想嫁给你。”林夭夭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但语气却很坚定。
“夭夭,你不要任性,我知道以前有很多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但你也该明白,那些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你还闹什么脾气呢?”
他把林夭夭的行为定义成闹脾气。
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摇头,“我不是在闹脾气,只是那个为你付出一切的人已经死了。”
“你胡说什么,你现在不就好好站在这里吗?!”黎温也激动起来。
林夭夭过来看他,他本来很高兴。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眼看着黎温情绪激动,又要拉扯到伤口,林夭夭就想说等他情绪稳定些了,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但没等她转身出去,身后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快速朝这边移动。
黎温正在气头上,也听到了动静。
“怎么了?”
他不再理会林夭夭。
也希望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可以让两人都冷静一下。
白斋出去查看情况。
但人没走出去,门就被人撞开。
他被一拥而上的人推了回来。
“你、你们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如此放肆!”白斋大叫。
可那些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为首是个高大的男人。
他走进来,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到林夭夭身上。
“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冷笑着道。
林夭夭觉得他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但究竟是哪里,她一时想不起来。
“阁下是……”
“林姑娘贵人多忘事,”那人阴鸷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危险,还有一股凌冽肃杀之气,“我可以提醒一下姑娘。”
说这话的同时,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也是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他腰上牌子。
“禁军?怎么会是禁军?”
“岂有此理,既然是禁军,当知道她太子妃的身份,怎么还敢如此胆大妄为!还不退下!”黎温喝道。
他拿出了太子的威严。
但可惜的是,那个禁军头领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长剑落在林夭夭肩膀上,没有丝毫犹豫。
直到黎温脸色铁青,他才道:“殿下见谅,并非是下官执意要忤逆殿下,只是……殿下现在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太子妃了,而是谋害安乐公主的凶手。”
“什么?”
“十天前,她在京城门口劫走了安乐公主,将她交给山匪,后来公主遭到贼人玷污,死不瞑目,圣上和娘娘悉知后,震怒,下令将罪人抓回,由圣上娘娘亲自问罪!”
他声音洪亮。
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连林夭夭都愣住。
“你说什么?”
禁军头领说得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联系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京城城门外,她是有带走黎娇。
但是抵达十里亭的时候,她就把人放下了。
禁军就跟在她身后,怎么可能没看到人。
“我把黎娇放在十里亭。”
林夭夭懒得跟他们废话。
而且现在也没有给她说废话的机会。
禁军头领笑道:“死到临头,你就别再想着垂死挣扎了,还是乖乖跟我回京,让圣上和娘娘治你的罪!”
“……”
“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夭夭她刚到江宁不久,还救了孤,她怎么可能会害小五?肯定是哪里弄错了,你们……你先把剑放下来。”黎温心慌意乱。
他说这话,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林夭夭,还是只是想找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禁军头领听罢,冷笑一声,“殿下以为,从京城到江宁需要多少时日?她只用了短短几天就赶到,正是因为抢了公主殿下的千里马!”
“什么——”
“刚才下官已经让人去查过,那匹千里马就在江宁府的马厩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若非有那匹马,林夭夭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江宁。
“什么人证物证,不过是你一面之词,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
就在几人僵持的时候,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人走进屋子。
带着兵器的官兵也跟着进来,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局势。
本来就不宽敞的房间里,显得更加局促。
“怎么,清正廉洁的沈大人,也被这蛇蝎妇人蛊惑,要包庇她吗?”
沈司站在中央,身长玉立,不疾不徐地道:“证据不足,何来包庇一说?”
“你……”
“安乐公主遇害一事,本官已经知晓,此案将由本官,亲自押送嫌犯,回京审理。”